日本没有这样的体会,恐怕国民九成九都没见过犹太人,仇从何来?
再者,日俄战争初期日军死伤惨重,所有帝国主义国家都认为他打不赢俄国的。是个犹太富商掏钱贷给日本政府,才使战争得以继续并最终取得了胜利。
那位犹太富商被天皇召见并赐宴,是进入日本皇宫并在里面用餐的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例子。
所以要日本去反犹,那不是等于让他们喊天皇有错?您也了解他们,这根本不可能!
而且卑职听说从欧洲来华的犹太难民在上海和奉天已经有数万人,犹太聚居区都是在日军保护下。
我看,即便日本在华势力扩大,也不见得会对这些人采取多少措施。就算采取措施,也不过敷衍了事、阳奉阴违而已。”
“你的意思是日本与德国交好,只是表面的?”
“互相利用罢了。”季同想想说:“帝国主义的目的总是以攫取利益为要务。日本也知道自己独力难以对付英美或苏联任意目标中的一个,它要找伙伴协力才行。
而德国看出了日本的外强中干,所以积极想促成中、日和好,以中华之人力、物力襄助日本,则北上可打击苏联,南下能威胁英美的印支殖民地。
没有这个先决条件,日本是撑不住这座大厦的,所以魏德曼一直强调华、日是好邻居、好朋友,也应该成为好伙伴。
我敢打赌,您要是提出把苏联的中亚部分划过来,德国人会逼着日本同意的!
但这样一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同盟,它能存在多久、能坚持多久?卑职十分怀疑!”
“唉!”听者叹息了声,仰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沉默了几分钟,轻声说:“季同啊,我老啦!五十年弹指一挥间,人生倏忽而过,至今还在东征西讨,简直一事无成!”
他苦笑了声,又说:“只有百年的邻居,没有百年的朋友!你不要看我讲攘外安内的话,对帝国主义我还是很清楚的。
要拉着我中华为他们而战,没那么容易!现在局势不明朗,谁会笑到最后很难说。我国绝不能轻易答应加入哪一方,兵凶战危、不可不察。”
“这话很英明!”季同捧了一句,说:“卑职以为,日本是多疑、小心的,但它缺乏德、意那样有高度威望的领袖,所以决策难免有短视、疏忽之处,这说明它不是不可战胜。
而德国那位相当自以为是,把日耳曼看得唯我独尊,将来难免闹到没朋友的那天!
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有野心,但过于自大,打个阿比西尼亚都费劲成这样,很难说对上英美如何。
至于加盟,卑职抛开自己的意见不说,只提一个例子:
当年日俄战争在东北,打完之后老佛爷为首的大清担上了骂名,国民失望、国家失信,以至于亡国。
而今假设我与日同盟,英美苏在远东难道就这么不禁打么?
如果他反击,苏联进入新疆、东北,英美进入云贵、两广,打残的江山谁来收拾?民心谁来料理?最后的责任不都由执政者背着?
前车之鉴不远,与任何一国轻易结盟的想法,恕卑职不敢苟同!”
“我也不想这样做。”何部长说完起身,踱了几步回来,背着手说:“问题是内有中共,外有日本,大家都在逼我、逼国民政府。有些人不明真相,还在帮着敌人唱赞歌!”
略一思索,季同知道他指的是赞成抗日的冯、阎等,以及亲日的汪、周之流。
“我倒想抗日,早点把日本人赶出去不好吗?可是共产党在后面捅刀子怎么办?所以才要‘安内’!”何部长像是喃喃自语:
“不结盟,先和谈,争取两年的时间,那样我们胜算可以更大些。季同,”季同连忙起身听他吩咐:
“你先不必回去,陪魏德曼去看看石窟的大佛,参观洛阳的古迹。然后将日德同盟的性质、本质写份分析报告给行营,明白吗?
我们虽然不急于加入,但对他们需要有个清楚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