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立场问题了。”洪升见他不明白便解释道:“你看那边的街道,很黑对不对?可如果有人在那里走路,他会觉得有那样黑吗?不会的。
所以说身在其中的人是一种感受,旁的人又会是另一种感受,站的立场不同,结果就不同。”
“咦,好像是这个道理啊!你怎么想到的?”曾岭十分惊奇。
洪升笑了:“这可不是我想的,开始学画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要学会从别人的立场、角度去思考,才能了解事物的原来面貌,否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认识,叫主观。
咱们一般时候做、想、行都只考虑自己,所以才觉得凡别人做的都不理解、不明白。
要是大家能互相理解,天下兴许就没有这样多打打杀杀,也可能没有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了。”洪升说完站起身拍拍身上,说:
“该回去啦,时间长被人发现可不大好。”曾岭表示同意。
两个人沿着街道往回走,曾岭追问洪升女方的长相如何,洪升无论如何不肯说。
正揪扯不清的时候,忽听见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有人高声喊:“站住、抓住他,拦住那几个学生!”
街道上寥寥的几个行人立即都消失了,洪升一把将曾岭拉到路边小巷里藏住。
只见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男、女飞一样逃过去,后面跟着跑来七、八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警察。
“哎哟,我的妈,这帮小东西腿脚快得……赛过秋蟹,硬是要拖死我哩!”为首的警察捶着胸在岔路口站下,问:“哎,你们几个小子,说说咱们走哪啊?”
“长官,我们哪里晓得他们走哪边?不如分头追好了。”其中一个回答。
“喂,你们是追嫌犯么?可是几个赤党?我一看就觉得他们像!”忽然街边因为躲避而停下的一辆人力车上有人搭话。
“啊,什么人?哟,杨少爷?这么晚了怎么在街上走?”
“我去个朋友家里的应酬,不想回来晚了。你们要追的那几个往这边跑了。告诉你,分一半人沿着追下去,另一半从东街绕过去迎头截住,再没个逃脱的!”
“好、好,多谢少爷提醒,你路上可要小心些。要不要我留下两个弟兄护送?”
“没事,学校就在半条街外,近得很了。你们赶紧忙公务去罢。”
那几个警察先谢过,然后分头按那杨少爷说的追赶去了。
人力车重新跑起来路过巷道口时洪升看见上面坐一个得意洋洋的胖子,裹在毛领的厚衣服里面骄傲地过去,回头轻声问曾岭:“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杨胖子,乙班的。这条虫子不是好东西!”曾岭恨恨地回答。
洪升没说什么,拉着曾岭从暗处出来急急地赶路,外面太乱他想赶快回去。
不想已经看到校门时曾岭一把拉住洪升,两个人马上躲起来。从他们正对方向骂骂咧咧地走来几名警察,走近时见他们每两个人架着个人。
前边是个女学生,嘴角似乎有些血迹,后面的男生脸上也像是挨了打。
那个为首的警察在后面不时用棍子在他背上戳戳,口里恨恨地道:“妈的,我看你能逃到哪里。腿快?回去我先打折它!……”
黑影里的两人屏住呼吸等他们过去了才出来,急跑几步来到校门,重新翻进去,依旧蹑手蹑脚地进楼、开门。
等他们重新在各自床铺上躺下的时候,洪升忽然俯下身低声问:“小曾,你刚才说杨胖子是乙班的,他家很有钱么?”
“嗯,”曾岭回答:“他爹是合肥做药材的仁和堂老板,他虽是小房生养的,但却是他爹唯一一个儿子,所以很受宠哩!你问他做什么?”
洪升没回答,仰面躺下,咬着牙齿想想冒出一句:“你说得对,这条虫子不是好东西,而且还是条毒虫呢!”
是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