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环顾房间,清一色用了杨木做的家具,除了中间的圆桌配八凳之外,窗户边还放了四张靠背的大方凳,两两之间还有茶几,方便放茶水。
房间的四周角落里放有适宜室内养殖的盆栽,在东墙边还有一个印着大棵迎客松的屏风。
宁琪琪见下边快开始了,拉着顾樱走到窗边的凳子上坐下,指着屏风说道:“原来是放在窗户这里,我嫌听着不方便,就给放在墙边没用了。”
宁琪琪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诸位看官,今日讲一个姻缘前世已说定,今世辗转终成亲的故事。话说有一位有才华的穷困书生离开家乡进京赶考,走到江陵一带,路遇劫匪,身上本就是东拼西凑的盘缠被人打劫。。。”
顾樱听到这位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开头,便知道接下来又是痴男怨女的戏码。像这样的话本子,她在义父的书架上看的太多了,当时还曾困惑义父为何收了这么多这种本子,后来问过义父才知道是为了一凡大师。
听义父说一凡大师本是官官子弟,年轻的时候有一个琴瑟和鸣的妻子,两人十分恩爱,可惜天不随人愿,她的妻子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一凡大师走不出心里的痛苦,便抛弃一切出家了。
义父和一凡大师两人自小就是好友,后来一起到了桃花谷。义父为了让一凡大师陪他喝酒,便弄来许多话本子日日念给一凡大师听,试图让他还俗,可惜终是没有成功。
楼下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名妓见书生样貌清秀,说话文雅,与她平日的恩客大不相同。听完书生的遭遇,便要拿出自己的所有私房帮助书生进京赶考,身边的小姐妹都劝她不要随便相信外人,可她一意孤行,那书生也被名妓的行为打动,当即立下誓言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便来八抬大轿风光迎娶这位名妓…”
趁着说书先生喝茶的功夫,宁琪琪拿起茶几上的点心吃了一口,问顾樱:“樱樱,这位名妓可真是有侠义之心,只是不知能不能等来那一天。”
顾樱失笑,宁琪琪毕竟是个少女,心底对感情还是抱有无限的遐想。不像她经历过那些糟心的事,现在只想改变未来的命运走向。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见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他往下说,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书生有了名妓的资助,历时半年终于顺利的到了京城,经过层层的筛选,考试,终于到了最后放榜的那一天,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位书生最终高中状元。书生得了圣上的赏赐满心欢喜,准备去江陵实现当日的诺言,结果就在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接了一道圣旨。”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停了下来,顾樱疑惑的向下望了一眼。
宁琪琪在一旁解惑:“这是说书先生们的常用伎俩,每每到关键时刻,便停了下来。看官若是觉得说的好,会主动送银子过去。”
这倒出乎顾樱的意料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套路,看来各行各业都有不同的规则。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说书先生的道谢声。然后接着刚才说道:“诸位看官,您道是那圣旨说的什么?原来是圣上的小女儿见到状元游街,被他的风采折服,这才求了圣上,下了这道圣旨,书生被聘为驸马了。可怜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江陵的名妓等来等去终成空。”
宁琪琪听到说书先生这么一说,气道:“那小公主怎么不先问问,就让圣上下了圣旨,这可怎么办?”
顾樱笑道:“那书生若是想娶江陵的名妓,也可主动去圣上面前说清楚的,只怕他心里也是想做驸马的。”
顾樱没说出口的是,天下有像一凡大师那样的痴情人,也有像杜若衡那样只为自己的奸诈小人,只能说书生自以为选了对他更有帮助的人。
楼下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不平声,说书先生道:“诸位不必着急,这一世书生虽是做了驸马,但却始终走不出自己的心魔,在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暗暗发下誓言,下辈子让他去弥补这一世的错误。
春去求来,花开花落,书生死后投胎,成为丞相的儿子。那名妓也再一次重新做人,成为一个小县令的女儿,虽然她父亲的官职不大,却自小爹疼娘爱的,日子比上一世要舒心的多。
这一次,丞相的公子人虽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了,但是每晚都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他辜负了一个江陵的女子,那女子夜夜在他梦中哭泣。这公子一天天长大,眼见到了说亲的年纪,多少媒婆踏破了门槛,也说不下来。可怜丞相夫人急白了头发。
公子终有一天下定决心,哪怕走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梦中的女子,还他当时的承诺…”
宁琪琪听说书先生讲到这里,才高兴的对顾樱说道:“幸亏他还有良心,要不然那女子太可怜了…”
“什么可怜?哪个女子可怜?”
顾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男声,声音洪亮,语气还带了几分急切,正准备问宁琪琪是谁来了。还没开口就见到宁琪琪已经站起身来,对着门口的人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宁大将军的大公子来了,顾樱也站起身来,朝门口看去。
先进来的是一个个子高挑,眼睛大大,眼神明亮的少年,他与宁琪琪站在一起,两个人有几分相似,顾樱正准备见礼,又听到宁琪琪说道:“咦,殿下也来了,给楚王请安。”
“不必多礼。”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宁峰的身后响起,顾樱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还没想明白是在哪里听到过,就见到一个着宝蓝色衣衫的少年从外而入。
来人样貌俊美,仪态翩翩,举手投足间能看出他的气宇不凡,顾樱正欲赞一声楚王果真好风采。却定睛一看,此人不就是那晚在树林里将自己带上树的那个学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