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个男人更加愤怒了,叽里呱啦地吐出一串,翻身下马,朝羊嘿了几下,吓走正在嚼草的羊,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王裘,往王裘来的地方又指了指,喉咙里发出不善的粗声。
王裘总算明白了,他是在驱赶她们。
“我们自大晋而来,在这里迷了路,这是亟墨发给我们的身份证明和通行之证。”王裘赶紧从怀里拿出盖有印章的文书,展开来指给那个男人看。
那男人将文书接过去看了半天,首先低头在印章的地方就停留许久,王裘也不知道他是否能看懂,心砰砰直跳,紧张不安地等待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男人的面色稍微缓和,把文书还给王裘,粗大的手掌张开,两臂舒展,呜呜叫两声,又指了指自己,似乎是指这个地方属于他。
男人的目光转到王裘带来的羊身上,他朝那五只羊龇牙,狠狠吓了吓它们,羊咬了一口草后退两步,缓缓咀嚼,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它们又探头,鼓这圆溜溜的眼睛,再咬一口,男人气得嘴里嘘气,伸手驱赶。
牛鹏南理解了他的意思,赶紧上手把那五只羊捉住,紧紧捆起来,吊在骆驼上。
那个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有时间好好打量她们一行人,古怪地盯着她们看了良久,给她们指了个方向。
“这是去大晋的方向吗?”王裘隐隐约约看出他指路的意思。
男人停下来思考,半晌后犹豫地往前走了几步,往方才指的方向伸出胳膊,然后走到王裘身旁,用手点了点文书。
牛鹏南遥遥看过去,忍不住说:“他应该是看懂了亟墨的文书,给我们指路,这多半就是回大晋的方向……”
众人闻言面染喜色,王裘也觉得是这样,旋即抬手向这个大胡子男人道谢,带着娘子军和女医们离开。
大胡子跟在她们后面送了一程,牛鹏南感动道:“西域胡人真好,还护送我们。”
王裘深以为然:“是啊,等回到大晋以后,我一定要将在西域的所有见闻一一记录下来,让我们大晋更加了解西域,并使后人也知晓这些令人感动的事情。”
畅想间,王裘脸上不禁漾开淡笑。
大胡子把那群奇怪的人送出自己的草场范围,一直到晚上才骑马回家,妻子好奇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今天遇到好几十个长相奇怪的人,她们手里拿着羊皮,看标识像是亟墨的,不好惹,她们在我这里放羊,我把她们赶到巴依他们家那边去了。”大胡子赶紧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妻子,证明自己没有出去鬼混。
妻子转过头,“奇怪的人?”
大胡子猛地点头,给她形容:“鼻子没有我们高,嘴巴也小,脸还圆圆的,总之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妻子猜道:“是哪里来的商队吧。”
大胡子摇头,“不像,应该是从亟墨那边过来的。”
“那就是东土了,还没见过从最东边来过商队,下次你要是再遇上,把人带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