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和旧时有关的事情,其实都是禁忌,这要在城里大家反而不敢讲,甚至是不敢听的。
尤其梁孟津这样的家庭出身更有敏锐性,但在大队没有那么多忌讳,属于年轻人的活泼在绽放。
他像模像样整整领子说:“下回穿衬衫。”
一双手全是灰,居然还到处蹭,许淑宁好笑道:“还是先穿黑衣服吧你。”
梁孟津心想什么颜色都会脏的,无所谓地扭扭头道:“反正都洗不干净。”
许淑宁记得刚下乡的时候他可是很爱干净,连鞋面都擦得一丝不苟,这才过去半年多,人居然大变样。
看来时间真是一切的源头啊,她在心中暗自感慨,把发带在脑后多缠一圈。
大概是勒得太紧,她圆圆的眼尾都奔着太阳穴的位置去,仿佛连性格都多出两分尖锐来,走路虎虎生风。
加上一个最近活力满满的齐晴雨,两个女生破天荒成为小队伍的领路人,把男生们都甩在身后。
这是吃什么灵丹妙药了,郭永年在后头侧过头道:“你妹这两天怪怪的。”
齐阳明自然知道不对劲在哪,但还是正儿八经道:“这不跟平常一样吗。”
郭永年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不带任何讽刺意味道:“平常可没有这么勤快。”
齐阳明觉得妹妹不能给别人这种印象,锁着他的喉咙道:“说谁懒呢。”
这个字可是他自己说的,郭永年扑腾着要挣扎,反手给他一肘子,两个人推推搡搡地走着。
地上的土本来就多,这么大动静中风一吹,后面的人脸上全是灰。
梁孟津半眯着眼把自己的眼镜拿下来用衣角擦擦,往右跨一步躲开。
不过下地的人嘛,哪个不是灰头土脸的,连爱俏的女孩子都不例外。
许淑宁就是怕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才把头发扎得紧紧的,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又变得松垮起来,额头一缕发不安分地扫来扫去。
真耽误事,她原地站好,迎着风顺头发,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太阳悬于头顶,和初秋的温度相得益彰,她莫名幻想自己在田埂边晃着摇椅喝茶的景象。
那该是多么的惬意。
她的嘴角上扬,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仿佛是初来乍到的人。
不过干活的动作已经很熟稔,赶上今天的休息时间少,居然有八个工分。
这要搁平常,都能算是壮劳力了。
许淑宁那叫一个得意,乘着月色回宿舍的时候还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