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锅子往桌子中央一放,红的那一半飘着厚厚的牛油,辣椒、花椒铺得满满当当,看着就让人头顶冒汗。白的那一半闻得到鸡汤香味,红枣、大葱、枸杞飘在面上,奶白的浓汤让人手指大动。
难得老大请客,又逢升官之际,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开始点菜,牛肉、羊肉、鸭肠、毛肚、火腿……呼啦啦点了一大堆。
朱飞鹏大手一挥,在菜单上挨着个地划勾勾,嘴里说着:“咱们人多,每样都来两盘。哦,对了,你们吃不吃脑花?”
祝康眼前忽然闪过挖出来的枯骨头颅,脸色一白,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要点这个。”
大家都是同事,一起侦查案件、一起审讯犯人,相互之间非常熟悉,一看到祝康的反应,就知道原因是什么,也都一起说:“对对对,不要点这个。”
刑警当久了,见过太多碎尸烂肉,说实话,如果不是心性坚定,恐怕连肉都不敢吃。
朱飞鹏斜了大家一眼,“嘁——”了一声,没有在脑花、鸭血、腰花之类上打勾,再加上粉条、土豆、蘑菇、青菜,这才作罢。
老板接过菜单,眉开眼笑:“天儿热,要不要冰汽水、冰啤酒?”
许嵩岭手一挥:“上!冰汽水上三瓶,冰啤酒先来十瓶。赵向晚、何明玉、季昭三个人喝汽水,其余全都给我喝啤酒。”
喝一大口冰镇饮料和啤酒,所有人都呼了一声:舒坦!
越吃越高兴,哪怕辣得全身都是汗,依然欢欢喜喜。如果不是因为有女士在场,重案组的几名男将恐怕早就脱了上衣,打上赤膊开吃了。
季昭穿的是雪白的短袖衬衫,露出半截胳膊,他第一次进火锅店吃饭,对这一切都非常好奇,学着赵向晚的样子拿起木筷,在锅子里捞了捞。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与身边这一帮子甩开膀子大快朵颐的男将形成鲜明的对比,引来旁边一桌食客的注意。
“唉哟,这怕是个兔儿爷。”
“可不是?比个娘们还漂亮,还秀气。”
“你们哪一个,敢去撩撩这只小兔子?”
“对方人多,你们谁敢过去勾搭?只要能摸摸他的脸,赏他一百块!”
对方态度十分嚣张,嗓门又大又亮,根本没有半点掩饰,许嵩岭这一桌听得清清楚楚。
朱飞鹏听得心头火起,将手中啤酒瓶重重往桌上一放,目光似电,扫向那桌吃饭的人。妈的,这帮人真是搞邪了,敢跟我们重案一组的人叫板!
隔壁桌有五个人,刚才叫嚷着谁去摸一下季昭的脸,就赏谁一百块的男人明显就是领头的。三十多岁年龄,精瘦,皮肤微黑,眼睛周边皱纹很深,微微一眯,精光一闪,看上去有些邪气。
赵向晚与季昭挨着坐,正对着这个精瘦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的目光,赵向晚心中一凛。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密林里陡然遇到一只藏在深处的野兽,让人毛骨悚然。
从十岁获得读心术,赵向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身体不自觉坐直,凤眼微眯,整个人进入戒备状态。
许嵩岭正坐在赵向晚对面,背对着隔壁桌的人。察觉到赵向晚的警惕,他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悠哉哉放下筷子,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心吃饭,既不要浮躁,也不要惊慌。
【小问题,小问题。】
【还是太年轻,经事少。这帮人喝酒喝高了,胡乱说几句话,没必要着急。】
听到许嵩岭的心声,赵向晚心中略安。是啊,这里一桌子除了自己和季昭,其余都是刑警,哪怕遇到穷凶极恶的人,咱也不怕。
隔壁桌一个打着赤膊的胖子哈哈一乐,端起啤酒杯,往里头倒满酒,摇摇晃晃站起来,打了个饱嗝:“樊哥,这一百块,我先领了,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