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湖风与林风大作,两股风相向而来,宛如两只猛□□缠撕扯在一起,发出恼怒的低鸣。
宋也晃了晃手上的铃铛,铃声清脆又响亮。
一阵。
第二阵。
第三阵。
。。。。。。
宋也将红帕子一把在烧纸钱的火盆上头**过,红帕一角燃了起来,宋也将帕子递到了温迟迟手中,“从楼上抛下去。”
温迟迟不得已接过,手上颤抖,却极快地从竹楼上扔了下去,下头是一片湖,下去便没了。
温迟迟只虚虚地往下瞥了一眼便腿软地跌坐在了地上,楼高几丈,隐在黑夜中,但她只虚虚一眼便即刻感知到了她这是在空中,是虚的,心中再没了脚踩实地的安全感。
坠马滚下的山崖,祭祀祈福的彩楼,寒风彻骨的城墙,都像这样,这样的高。
银铃又一次响彻,宋也俯身将她搂在怀中,却发现她浑身颤抖,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鸟儿,缩成了一团。
宋也一手摇着铃,一边捻她眼梢的泪珠。良久后,他道:“回家了。”
声音低沉又克制,要仔细去听才能发现里头究竟有多么沙哑。
家里没有这么高的,跟我回家吧,温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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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回来,温迟迟便发了烧。
秋香与晴雪负责每日给温迟迟熬药看火候,偶尔晴雪与秋香还可以进内屋端个茶倒个水儿,虽然公子从不让久留,但秋香觉得姨娘这几日较前些时候生动多了,脸颊红润了起来,连神采也动人了许多,显然是六神逐渐归位之态。
秋香见着温迟迟身子好了起来,连端茶递水时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晴雪见了,却在一旁泼她的冷水,“高兴个什么呀,太尉府与公国府最近闹得很是难看呢。”
秋香问:“太尉府,是杜家吗?是与公子有婚约的那家?”
“你懂什么呀。”晴雪撇了撇嘴,看着火候不再搭理她。
秋香挠了挠头,“晴雪姐姐,你不会还因为晴雨被公子发配到跨院而恼火着呢吧?可她就是做错了呀,她帮着雪姨娘污我们姨娘的名节了,名节哎,那可是关乎女子一生大事,是有些恶毒了。”
秋香耸耸肩,将用过的药碗拿到一旁去洗。
晴雪气愤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看着火候,再没有搭理她。
温迟迟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子上,将两个丫鬟的对话尽数收进了耳中,她听了一会儿,便将雕花木窗拢上了。
温迟迟将目光重新挪到了绣活上,宋也前几日同她说,他要南下解决些事情,听他与长柏谈话应当是淮南路出岔子了?她并不懂得朝堂上这些斗争,但她下意识地便觉得,能让宋也亲自动身南下的,定不是小事。
因为思考得投入,便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宋也从后头环住了她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肩上,沉声问:“在想什么呢?”
温迟迟回过神,拉着他的手,温声唤他:“郎君。”
宋也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进了净室,吩咐她:“拿件直缀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