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进门时,恰好见着温迟迟坐在桌前,前头放着已然一空的汤碗。
秋香收拾碗筷,不由地瞥了温迟迟好几眼,始终觉得怪怪的,再瞧过去时,只见温姨娘平静的脸上又挂上了恬静温和的笑,仿佛她将才在温姨娘面上瞧见的冷冰冰的神情只是错觉而已。
温迟迟问秋香:“自我醒来后,这些天了,跟在我身边伺候的,除却你之外,便都是眼生的,旁的人呢?”
秋香愣了一会儿道:“晴雨。。。。。。奴婢听府里碎嘴的婆子说她被三夫人从跨院捉到了四公子房里,贴身伺候着瘫痪的四公子。至于晴雪,姨娘,那日的那碗的药就是她送到您手上的,出事后青松大哥便将她抓了起来,想来主子回来后也不可能轻饶她。”
温迟迟叹了一口气,而后问:“郎君不曾将她发落出去吗?”
“好像没有,我问过青松大哥,他也没明确同我说,只隐晦地提了一嘴,说她如今疯疯癫癫的。”
见着温迟迟面上落寞的神色,秋香宽慰她道:“姨娘您,您莫要难过,坏人都会有自己的因果报应。我娘就常说,狗都养不生的,更何况人呢?公子待您那般好,您将来定然还会有许多小公子小娘子的。”
温迟迟没有反驳秋香,反而点点头,脸上扬起了一抹笑,“你说的对,秋香,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会遭到报应的,而我确实也不应该为他们难过,说的很有道理。”
“嗯!”秋香点了点头,单纯地笑道,“姨娘不难过便好。”
“今日我与二姑娘约好去楼里听戏,你去二姑娘院子里瞧瞧她是否收拾停当了。”过了会儿,温迟迟道。
“好。”秋香将收好的碗筷递给了底下的小丫鬟,即刻往院子外跑。
秋香离开后,温迟迟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宋也疑心重,他既然从扬州活着回来,便定然会彻查扬州之事。
宋也那日寄给她的那封说捉兔子的信,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听说南方的兔子天气冷时会在夜里出洞觅食,过几日我上山办事,顺道给你捉一只回来。】
有两个点很关键,一是晚上,一是山上。
付家找她也确实为了获悉宋也的行踪,而宋也即便来信也只寥寥数字,即便她适时地试了一些小性子,宋也也只是信中说的话多了一些,但大多是无关紧要之言,并不会将公事告诉她。
数日来,也只有这句话有用一些,于是消息她便透露了出去。
但付家没得手。
她从昏睡中醒来,见着宋也时着实吓了一跳,而后惶惶讨好了他几日。
她装作担忧的样子,又略带愤恨地问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下这种黑手?”
宋也只是讥讽地道:“还能有谁,能使这样不光彩手段也只有姓付的。”
说罢,便探究地打量着她。
温迟迟不知道他眼里的嘲弄是因为怀疑起她,还是只是因为说到了付家,被他打量得毛骨悚然,说不慌张是假的,但好在她稳住了,宋也也没再怀疑过她。
那么唯一的漏洞便在晴雪那儿,她知道那碗药究竟是什么,但还是喝了下去。
倘若晴雪将此事说给了宋也听,那她只要抵死不承认便可以了。
毕竟,有谁能想到她这样一个温和的人,能残忍地杀死自己的孩子呢,何况宋也还未曾怀疑这情蛊是否当真种下去过,她只需装作对他也痴情耿耿,忠贞不二便好。
而一个犯了大罪的人,说出来一些匪夷所思的话,企图来减轻自己的罪,那丝毫不值奇怪。晴雪手脚不干净在先,而后所说之话也自然没什么人会信她。
话虽如此,晴雪也确实是个变数,倘若当真将此事告诉宋也,宋也便会起对她疑心。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但她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宋也,毕竟是她做了亏心事,也是她从中作梗,将宋也同杜家、王家的关系弄僵,她只能旁敲侧击,跟秋香表现了几次对晴雨晴雪的挂念与担忧,秋香心性纯良,不会多想,也同人去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