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敬元离开信王府,去外祖父家住上几年。若是陛下问起,你就说她不在府中。”
“傻孩子,你是想要敬元死的快一些吗?她终归不是你的亲妹妹啊!”
陈烨停下脚步,流着泪问父亲:“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纵然年纪幼小,但是在皇权倾轧的政治中心长到十岁,就算不刻意学习,耳濡目染之下,也清楚的知道在那些富丽堂皇,精致华贵背后,藏着多少阴私污垢。
方才也不过是一时情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带敬元跑到哪里去呢?
陈逸长叹一声:“皇命难违啊!”
“什么时候走?”陈烨强忍悲痛:“我可以送送妹妹吗?”
“明日一早。”
其实皇帝的意思是让敬元即刻入宫,就连这仅有的一晚都是陈逸求来的。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宫里的马车已经等候在信王府门外了。
看着尚且好梦正酣的幼嫩面容,陈烨恋恋不舍的亲了又亲:“好敬元,你等着,我一定会接你回来的。”
这是他对这个女孩子的承诺,而他最终也用自己的生命履行了这个承诺。
一个月后,陈逸率军出征。
临行前,他把陈烨叫到跟前,像对待一个成年人那样郑重严肃:“爹爹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以后府里的事情全都靠你了。记住,你不仅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比你所有的对手都强,还要学会韬光养晦。唯有如此,才能保全自己,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陈烨惊疑不定,爹爹往年并非不曾去过战场,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像生离死别:“爹爹,仗打完你不是就该回来了吗?”
陈逸拍了拍儿子弱小的肩膀:“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管爹爹能不能回来,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皇帝对他的猜忌和杀意,已经到了不愿遮掩的地步。这次出征,若是凯旋而归,则功高盖主,下场是个死字。
若是不幸战败,皇帝已经逼他立下了军令状,一样是个死字。
西夏国骁勇善战,兵强马壮,大晋国率兵攻打,无异于送死。
皇帝摆明了要他的命,他身为臣子却不能不从。
“烨儿,答应爹爹,身处逆境的时候要学会委曲求全,认定目标的时候要学会一击必中。”
这是信王对自己的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个月后,信王战死沙场,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