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孩子感情复杂,一面因自然而来那阵为人母的喜爱和小心,一面又因这孩子最初并非她本心所愿。
但看清事态后,她没想过要放弃这条生命。何况,她也赌不起自己的命。
萧翊瞧出了她的心思,面无异色,只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叫满满好不好?”
方柔听不出好坏,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
满满,不就是为了萧翊一心求圆满的那点心思么?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有过多交流,只轻轻点了点头。
“待孩子出世,我们便一家美满。”萧翊将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这样说。
方柔一怔,下意识地抽开了手,忽又觉得此举不妥,于是只得抿了抿唇,别开脸不看萧翊。
美满,家人……方柔只觉得讽刺。
她自顾自地走到小桌前,刚打算提壶倒水,萧翊已几步走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徐徐替她倒满。
他现如今对她的纵容毫无底线,哪怕方柔肆无忌惮地拒绝着他的示好,他也如若不闻那般,将所有的不痛快藏在心里。
方柔心知肚明,所以更觉得他虚伪至极。
换做以前的萧翊,怎么可能忍得下她这样的忤逆,他无非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忍气吞声做假好人。
等到孩子出世,他的真面目又将暴露无遗,那个时候,方柔才真正要费些心思与他暗斗。
她饮了些水,顺口问:“你今日不必接见使臣么?”
萧翊低笑,也倒了杯水慢饮:“前几日已安置妥了,今夜有游园夜宴,我带你去凑热闹,散散心,别在景宁宫憋出病来。”
方柔听着有些好奇,但一想到要跟萧翊相对整晚,还要应付那些邦国来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
但她尝试过无数次,吸取了教训,无论她怎么说,萧翊都不会同意推翻他既定的选择。
他每次与她说话,都是安排,而非问询。
方柔对此厌恶至极。
不如留着些力气,因她现在实在神思不济。
方柔午后歇了很久,睡到日暮西沉才转醒,阿妩和春桃已备好了夜宴要换上的衣裳首饰,她木然坐在镜前,只觉多此一举。
萧翊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别说碰,就是看一眼也不行。
她随他外出见陌生人,惯常会戴着头纱遮面,她能透过薄纱仔仔细细打量别人,可那些人哪敢一直盯着宁王妃看,最多抬眸的间隙扫一眼作罢。
阿妩照例留在景宁宫,春桃贴身跟随。她手里拿着头纱,只待夜宴过后,使臣觐见贵人时替方柔戴上。
吃过宴席,众人移步宫城东门下搭起的游园夜集。
皇帝自称体乏,与珍嫔一同先行回了乾康宫,后续献礼交由摄政王萧翊主事。
方柔便被迫与萧翊登上了御台高座,实在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