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没有错,主子有命令哪有不听吩咐的余地?她以前就是太心善,瞻前顾后,考虑太多旁人的处境,不愿别人为难的后果便是她自己默默承受。
方柔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不由心生怪异,以前她与穆珩相处,他从没有做过令她反感的行为。往往是尊重、讨好居多,虽方柔觉着不必如此,但许多时候穆珩点到即止,从不越界,她也不好伸手打了笑脸人,二人向来相处和睦。
可自从他明确表示过爱慕之情后,方柔心底的抵触和反感越来越浓。
她偶尔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反省,难不成是她因旧事藏在心中,导致偏见过重?其实,男女相处彼此生出爱慕再寻常不过,更何况在民风同样开放的宁江。
她从前也堕入过深渊,这股无名火若平白无故撒给穆珩,他似乎也很无辜。
正僵持着,有一道身影悄然走近。
方柔还未抬头,只听那人沉声道:“别为难她。”
她身子一僵,这下便连眼睛也不想转过去了,只道冤家路窄。
胡伯打量着眼前器宇不凡的男人,说他是公子,可他只着一介布衣,穿着打扮实在跟富贵不沾边。可若说他是平头百姓,那气质又与常人迥异。
他迟疑着:“小兄弟是?”
萧翊只道:“你瞧不出来?她不愿领这份情。你回去禀报主子,就说没等到人,许是谈完事从旁的门离开了,如此便能交差。”
方柔讶然失色,她下意识抬眸看向萧翊,此刻他手里拎着几捆书,脸色平淡地直视着胡伯,也不像是刻意找茬。
胡伯面露难色:“可,这……”
“胡伯,”方柔轻声道,“我们走吧。”
不待胡伯多嘴,方柔头也不回地快步朝马车走去。
她甚至没等马车摆好,已手脚麻利地登上了车前室,跟胡伯坐在一块,别过头去不再看萧翊。
马车从萧翊面前离去,胡伯还好奇地瞧了他几眼,最后紧着看路,这才回正了视线,马不停蹄。
“方娘子,那人是谁啊?”胡伯担忧她遇上了麻烦,不由关切问道。
方柔淡声:“许是个看热闹的,以为咱俩在吵嘴过来多管闲事。”
胡伯并未多疑,只说他人还怪良善,这便放下心来专注驾车。
萧翊望着方柔远去的方向,过了许久回过神来,这才转身叩响书院的大门。
一名小书童探出脑袋,见着萧翊先是一愣,显然因瞧不准他的身份不好贸然开口。
萧翊沉声:“陆永镖局给朱夫子送书。”
他将那几捆书提到跟前,书童恍然大悟,也回之以礼,“多谢兄台。”
书童接过单子仔细核对,这才把门大开,萧翊把书提进门。
书童一直好奇地打量着他,心里不藏事:“你是新来的镖师?”
萧翊低声答:“还不算。”
书童了然地点点头:“那是杂役?兄台才入镖局不久吧?”
萧翊点头:“今日刚入门。”
书童便笑了:“你好好干,咱们今后常要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