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兜里摸出巧克力糖,像做贼一样塞给我。
她语重心长地说:“你爸还在看守所,判决书现在都没下来,几个月还是几年谁都说不清楚。”
“你妈孤零零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难免脾气炸了些,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妈啊。”
“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和你爸拉扯你长大,她无依无靠,能靠的就只有你了,你也该懂事了。”
奶奶的头发已经近乎全白,偶尔几缕灰色掺杂其中,眼皮也耷拉着,瞳孔浑浊,额角那块青褐色的老年斑格外显眼。
看到她年老的模样,辩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都一把年纪了,土都埋到下巴了,在生死面前,我还有什么资格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何况就算说了,她也理解不了。
后来的几天,我妈开始挨个找人哭爹喊娘,她能一本正经编造荒诞离奇的故事给别人听。
她说,我现在本事大了,管不了了,好不容易求着我回来,我就冲她撒泼发飙。
她说,我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就差一把火把家里点了。
她还说,我当时刀都举起来架在她脖子上了,恨不得把她杀了泄愤。
我家楼上是自建的麻将馆,我妈就那样每天对着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客人轮流播放她的连续剧。
我妈就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败坏我的名声。
不过不管他们在背地里怎么说我,当面见了我总会客客气气地和我打招呼。
我妈的麻将馆管晚饭,每天晚上她都会炒一大桌子菜,就连主食都能耐着性子做两样。
她会提前把奶奶和爸爸的那份留出来,而轮到我时,她就会说:“你吃了客人吃什么,嘴巴这么馋?等一会又不是不能吃了,讨吃鬼。”
麻将馆开了多久,我就多久没有准点吃过晚饭,一般客人陆陆续续吃完都九点了。
明明每天的饭都会剩下很多,明明我也可以自己做饭自己吃,明明客人也不介意我一起上桌子吃。
可她从来都不许,我只能吃客人吃剩的剩饭。
她晚上跑出去玩的时候,也是我在看摊,给客人做饭。
她却一直说我不懂事,我不明白懂事这两个字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
直到我妈播放的连续剧到了尾声,她才如愿以偿的出够了气,重新开始和我说话。
她觉得我碍眼,又不肯让我走,她还要我退掉租的房子,彻底搬来家里住。
我没有力气再和她吵架,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端着炒好的菜上楼,我妈在后面催促着我动作利索点。
几个熟客见了我,开始和我妈说客套话:“思琪都长这么大了,又漂亮了。”
我妈脸上笑着,嘴里却冷哼一声:“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和个妖精一样,学习工作都不上心,倒是在这些事上用心。”
我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说话,我妈却又立马改口,阴阳怪气的说:“哎呀可不能说人家,人家脾气大的很,前几天都差点把家烧了。。。”
她又打开了话匣子,连续剧又开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