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时候,那就管不着那么多啦。
再醒来是在医院,程玉柏正在给我掖被子。
我试图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不亏是医生,他似乎察觉到我慌乱的情绪,「只是哑了,好好休息,隔两天就能发声。」
我用手机打字,有些激动。
「谁送我来的?」
「……你先生,你别激动,张医生说了,没跟他讲。」
我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沉下来。
回去之后,宋则给我煮了粥。
冒着热气。
说得话也让人冒气,「多吃点,瞧你弱的,一摔就吐血。你最好健健康康的,别死在我家,晦气。」
啧,他那张嘴啊,怎么不毒死他自己!
我也没多少日子了,就不能对我好点吗,耽搁不了他多少时间的。
那碗粥我吃得很慢,直到凉透我还能偿出甘甜来。
太久没有人对我好啦,抓住一点点善意便反复回味。
梦里都是温柔的宋则,不止做饭,还满足了我大大小小的所有心愿。
只可惜一睁眼,仍旧是空荡荡的房间,黑得可怕。
胃里一直翻腾不已,去洗手间吐了一趟,然后开始发疼,像是有人拿着刀片在刮我的骨头。
我拿出我的小钥匙,戳了好几下,才戳进床头柜的锁孔里,一扭。
里面是我的宝藏们,续命的神器。
我们早就分房而睡,刨除他偶尔发疯冲进我屋里,他更像是我一个坏脾气,经常夜不归宿的室友。
幸好是分房而睡,不然我的秘密就被他发现了。
懒得出去倒水,我干着嗓子吞下一把药片,疼痛反倒尖锐起来。
我想了想,又吞了几片。
毒死就毒死吧,总比疼死的好。
命运还是眷顾我的,没死,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外头太阳正大,小区里全是落叶。
手机里张医生和程玉柏还在轮流劝我,让我化疗,尽早手术。
我每个清晨都是想活下去的,但是不妨碍我每个夜晚都想死去。
我看着光秃秃的树枝,突然好想见见它们开春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