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街的隔壁是排饭店,规模壮观。路过临街一间大酒楼时,不期然撞到个熟悉的背影。
冯敛臣脚步一顿,与此同时,谭仕章扭过头来,也意外扬了扬眉:“冯助,这么巧。”
他原本正站在街边,互相看见时已经距离很近,避之不及。
冯敛臣头脑很快醒了,眼神清明得像没碰过酒:“仕章总。”
张远山落后半步,嘀咕:“遇见领导了?这什么运气,怎么样,是不是不方便,我先撤?”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谭仕章目光平和看着他们。
冯敛臣侧了侧头,低声说:“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张远山遂知情识趣,脚踩西瓜皮,一溜烟没了踪影。
谭仕章看起来刚约了人,正令司机送客。招待的客人却喝高了,手舞足蹈,胡言乱语,司机扶着他,一时都招架不了。
谭仕章亲自伸手扶着车顶,以免对方碰到脑袋。
冯敛臣识得眼色,连忙上前帮忙,三个男人这才把醉汉全须全尾塞进去。
司机一踩油门远去,谭仕章似也终于松了口气。
不在工作时间,他的表情看起来分外柔和,像打了层柔光滤镜。
“劳驾冯助隐形加班了。”
“应该的。”冯敛臣神态如常,从容自若,“您接下来还有事吗?”
此时已经快到晚上十点,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头顶的牌子闪着红绿两色的光,电极管绕出酒楼的全名。混杂的光源把他的影子拉得薄而散漫,直拖到谭仕章皮鞋尖上。
冯敛臣已经把领口扣好,谭仕章还是一眼看到他颈间的银链。
他突然笑了,凑近过来,也没客气,主动伸手拽了起来——
“这是金凤翔四五年前的冬季主推款吧。”谭仕章说,“当时大家还反应太素了,看你这样戴着,才突然发现,原来是好看的。”
珠宝不是独属于某种性别的装饰。毕竟浸淫在这个行业,公司内部不管男女,佩戴首饰司空见惯。谭仕章自己平时都常戴着吊坠,谭皓阳则打了排耳洞,耳骨上总穿着不同的环钉。
冯敛臣站在原地,没躲没闪,任他查看:“我觉得很多设计奉为圭臬的那句,lessisore,是蛮有道理的,当然我不像您是专业出身,只是感觉,有时候基础款反而是最经典最耐看的。”
谭仕章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冯助过谦了。你别骗我,我知道你的眼光很好。”
他想了想,突然说道:“这附近有个很小型的私人珠宝展,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虽然谭仕章嘴上说“小型”,所谓的私人展,还是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一听就像圈里藏家的私玩。别说不向公众开放,没点人脉带着,普通的珠宝买手都未必寻得到这福地洞天。
自然不容拒绝。
冯敛臣也没问怎么大晚上还开放,微微笑道:“那劳驾领导带我去长长见识。”
谭仕章亦露出调侃的表情:“好说。但是看来,咱们俩得走着去了。”
两人都沾了酒,不便开车,司机又离开了——好在地方不远,步行了大概一刻钟,谭仕章便回头提醒说快到了。那地点却并不对着街面,入口掩映在一片繁盛的花木之中。
冯敛臣跟在谭仕章身后,如同爱丽丝掉进兔子洞,最后这场探险的终点,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别墅区。
行到最深处,只见院门紧锁,休息室倒还亮着灯,有两个门神似的保安在值班。
看清访客,保安毕恭毕敬把谭仕章和冯敛臣二人放进去。庭院不大,屋门又是两道严密的锁,摄像头闪着震慑的红光。谭仕章指指玻璃,跟冯敛臣讲这是特别定制的,钢化防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