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皓阳喜欢他的无知,无知有时候显得可爱,但是实在没脑子的话,他却又不想接。
江一眠自讨没趣,神情有点窘迫。冯敛臣装聋作哑,到了楼层就出去了。
意外的是谭仕章已经待在办公室,他这天难得露面。
“晚上跟人吃饭,你订个合适的地方。”
“好,您要跟谁吃饭?什么档次?”
“黄大钧。”
冯敛臣看向他:“那要高档一点的?”
谭仕章靠在窗边:“都行,你看着办。”
黄大钧是谭氏集团的元老级人物,往前推五十年,他还在凤翔金行做学徒,是跟谭儒一起学手艺的师兄弟。两人相交几十年,黄大钧在谭氏发家的过程中功不可没。
如今他是公司大股东之一,更是董事会副主席,分量仅次于董事长。
冯敛臣订了餐厅,一扭头,谭仕章盯着楼下出神。
他发现冯敛臣的目光,向他招招手:“你认为,有什么筹码能说服黄大钧吗?”
冯敛臣如实道:“以黄董的地位,大概也难轻易被什么筹码打动。”
谭仕章“噢”了一声:“如果是一个董事长的席位呢?”
冯敛臣呼吸微顿。
黄大钧在集团有威望,位高权重,他要是真有夺权之意,以他的手段和人脉……谭氏集团虽然是家族企业,如果孙子自己没能力守住,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但谭仕章漫不经心说出这话就叫人惊心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得不到,宁可把家族基业拱手让人,也不让谭皓阳好过?
多偏执极端的人,才会做得出这种事。
冯敛臣心头一时掠过许多想法,影影绰绰,转瞬即逝。
他嘴上只说:“黄董多半——也不太会感兴趣。”
谭仕章表情不变:“你说说看。”
冯敛臣说:“一来,黄董和老谭董有一层师兄弟的情分,又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不至于临了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二来,黄董已经年近古稀,也到了安享天伦的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劳心劳力,当个几年董事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谭仕章道:“他可以为儿孙计。”
冯敛臣说:“黄董的儿子是学纯艺术的,常年在国外办展,已经小有名气,他有自己的事业,未必喜欢回国当个企业家。再往下只有一个孙女,刚刚大学毕业,经验和资历都还浅。”
这是委婉的说辞,经验和资历这些,过几年都可以积累起来。但是还有句不能明说的,谭儒和黄大钧都有他们这辈人的共同点——思想保守,大男子主义,默认女儿不继承家业。
谭仕章说:“冯助,你这是事事洞察呀。”
冯敛臣说:“您就不要开我玩笑了。”
他能听说的这些,谭仕章当然了解更多。但冯敛臣暂时并不清楚谭仕章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