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嫽嗔她一眼,“你怎地这也不在意?”
渔歌笑道:“您不知道,这位没准时候,先前侍奉时婢子便疑心?过,都不是,所以这回便没往这上头想。”
“那还是先别声张,叫医工来诊脉,真万无一失了再?告知夫人。”
渔歌颔首,“婢子这便去。”
“好,你快去,我进去陪着。”张嫽笑着催促,“你可快些,我是真等不及!这么件大喜事!”
湛君还是不舒服,心?烦意乱的厉害。近来她常如此,她知道是思虑太过的缘故,每当这种?时候,她就需要?鲤儿。只有抱着鲤儿,她才会?有脚踩在实地上的安定感觉。
鲤儿,她哪怕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鲤儿。
“鲤儿?鲤儿……”她不自觉喊出了声,挣扎着慢慢坐了起来。
莲娘听到响动,忙抱着鲤儿过去,把鲤儿放到榻上湛君眼前。
“夫人,小郎君睡着呢,方才也没有被吵醒。”
鲤儿趴在褥子上,两只手都攥成小拳头,一只稍稍举着,一只搁在流口?水的嘴边。他三个月了,还是小小一团。
湛君心?里柔软得很,伸出一只手指搁在鲤儿软绵绵的手背上,不自觉微笑起来。
张嫽正转进来,见着这么一副景,恐扰了这安谧,脚步停下,只扶着门远远地看。
鲤儿忽然哭起来,莲娘察看了一番,说他是又饿了,于是抱了他到屏风后头坐下,解了衣襟喂他。
张嫽见状走了过去,在湛君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同她一道隔着屏风看那后面的鲤儿,笑道:“小孩子多叫人喜欢,是不是?”
湛君只呆呆的不回答,她一直这样,张嫽也不在意,接着道:“鲤儿有你这个姑姑,真是好福分,你给他生个弟弟或妹妹,他两个一块儿长大,能有个伴,不然孤伶伶一个,也太寂寥,小孩子得热闹才好。”
“我是真羡慕你。”
正说着话,渔歌领了医工进来,两人前后行了礼。
张嫽站起来,让出了地方,对湛君道:“方才那样,许是近来病了,叫医工给你瞧瞧,要?是真有什么,好对症吃药,就当是为了鲤儿,他可离不得你。”
她说到鲤儿,湛君果然乖乖听话,向前伸出了手臂。
医工耳顺之年,鹤发童颜,蓄一把美髯,飘飘然有神仙貌。
不过片刻,医工收回手指巾帕,退开一步,从容道:“恭贺夫人,此滑脉,尚不足两月。”
方艾恰行至门前,听得这一句,人未到而声先闻,“果真?”
医工回身行礼,“果真。”
张嫽站起来,笑着朝方艾行礼,“贺母亲大喜!”
方艾原地停住,喜笑盈腮,神采飞扬。
张嫽又要?贺湛君,回头看,却?见她面色苍白,双瞳收缩有震动意,实非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