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应道:“夫人方才用了午膳后,觉得身子有些疲乏,就躺下了。”
“既如此,不必打扰母亲,我等一下再来。”苏灵筠压低声音,道,之后带着素竹回到住处。
端坐在妆台前,苏灵筠一边除去头上的一些饰物,一边回想着今日在马车上与江怀谨相处的点点滴滴,惆怅渐渐涌上心头,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打开屉子,拿出那小匣子,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匣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玛瑙手镯,玛瑙本就难寻,像这种色彩斑斓的红缟玛瑙更是少之又少,这一镯子想必是价值连城。
苏灵筠唇角勾起抹苦笑,江怀谨对程清清果然是情有独钟。这东西并不属于自己,苏灵筠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匣子。
素竹掀开暖帘走入,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苏灵筠见状问:“陈廉回来了?”
素竹点点头,一脸愤然:“那蠢物,被马踹了一脚,一见我就喊着胸口疼,说这两天可能赶不得马车了,叫小姐你若是想用车的话就另派个人。”
苏灵筠倒也不恼,反而关切地道:“马的力气不小,被它踹上一脚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从我那里拿点钱让他去瞧大夫吧,叮嘱他千万别为了省钱不去看大夫,要是伤了肺腑那可是要命的。”
素竹撅了噘嘴,嘀咕道:“小姐,你就是太心善了。”换做是她,才不理会他生死,自己没用怪谁。
苏灵筠没有回应她的话,淡淡一笑道:“我去清清那里一趟,你在屋里等着吧。”
素竹应了声“是”,就收拾东西去了。
外头雪停了,苏灵筠没有带伞,出了小院,径往程清清的住处走去。
程清清的母亲与苏灵筠的父亲是同胞兄妹,两人在家时关系十分要好。在程清清八岁之时,她父亲因病逝世,她的母亲没多久亦随她父亲而去,苏父见程清清孤苦无依,便将她接到家里照顾,如今已有八载。
虽是外甥女,但苏父却视她为亲生女儿,但凡苏灵筠有的东西,程清清也有。程清不仅生得美,也很会说话,很讨长辈的喜欢,加上她可怜的身世,苏灵筠的父母给她的疼爱不少。
苏灵筠自小就在严苛的规训中长大,一言一行皆板正持礼,哪怕在最敬爱的父母面前,她也做不到像程清清那样撒娇卖痴博取怜爱,偶尔她与程清清站在父母面前她会有种错觉,程清清才是她父母的亲生女儿,而她才是那个外来的。
苏灵筠刚来到程清清的小院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及走进,看到程清清与她的丫鬟小翠在庭院里打雪仗。
她躲在梅花树下,穿着一件胭脂色的斗篷,映着那白皓皓的雪,艳丽得惊人,她生得明艳动人,衣服也喜欢穿色彩鲜艳,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苏灵筠如今穿的衣服大多偏素淡,但她以前也是爱穿艳色的衣裳。
记得程清清刚来那一年,母亲买了几匹好布,要给她们两人做衣裳,两人当时看中了同一匹榴红色的布,谁也不想让给对方,李氏说她是姐姐,理应把布让给妹妹,又说程清清更适合红色,苏灵筠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布让给了程清清。
再后来每每看见程清清穿着做好的榴红色裙子在她面前晃,她就会想到母亲说的那些话,从此就不再穿艳色的衣裳。
想到少时往事,苏灵筠不禁黯了双眸。
程清清一扭头就看到苏灵筠伫立在雪中,面色沉沉,不知在思考什么,她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面绽笑容,“表姐!你傻站在那里作甚?”一边说着一边撇下手上的雪团,走上前亲切地拉着苏灵筠的手,戏笑道:“表姐,快快随我进屋,你身子娇弱,千万别冻坏了。”
她冰凉的手握住她手腕那一瞬,苏灵筠不禁打了冷颤,她没有挣脱开来,扭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其生得一张芙蓉面,冰雪肌肤,眉似远山,眼含秋水,作为女子,她都觉得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更遑论那些男人。
“不过略站了下,哪里就能冻坏了?”苏灵筠含蓄地笑了下,道,见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手中的匣子,她笑容不易察觉地滞了下。
两人同入屋中,程清清命丫鬟去泡热茶,就拉着到苏灵筠到榻上坐下。
“表姐,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呀?”程清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灵筠的手。
苏灵筠将匣子递到她面前,微笑道:“这是江公子叫我带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