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野心,早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让退缩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哪怕到此刻,母妃如此直白点问出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否认。
荪歌也不知朱祁钰化身木偶机械呆板摇头摇了多久,她也没催促,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山楂茶。
能理解。
你要对一个向来在学习上平平无奇的人说,清北有可能破例招收他,他也会觉得荒谬可笑,难以置信。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漆黑的天空像油墨纸铺展开来,老僧入定的朱祁钰终于再次开口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母妃,不能想,也不敢想。”
“平静安稳衣食无忧的生活,来之不易。”
“我不想再带着母妃和妻儿冒险了。”
荪歌眨眨眼,谨慎小心是好事。
“不冒险,会有人求着你坐在那个位子上。”
“大势如此,你心中早做准备。”
“还有,虽说有良心是好事,但有时候婆婆妈妈犹犹豫豫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祁钰,母妃知晓,早年的经历让你胆怯懦弱,但明珠蒙尘也是明珠,只要拂去了那层灰,总会熠熠生辉。”
“只要你敢,你愿意。”
“打铁匠都明白,不断的敲打煅烧打磨才会让刀剑更坚韧更锋利。”
“过往种种,就当作是镶着金边的阴云。”
朱祁钰看着胸有成竹的荪歌,嗓音干涩“母妃,您是不是又看出了儿子不曾看出的东西?”
聪明人,一步三算。
“母妃只是觉得瓦剌不会白养着一个吃干饭的,好歹都得废物利用一下。”
“倘若朱祁镇还有一丝骨气,或许还能做个单纯的废物。”
“很可惜,母妃觉得,骨气这两个字与他无关。”
“没了骨气,他会觉得一切的求生之举都是理所应当。”
朱祁钰:……
他看出来了,自家母妃对皇兄没有半点儿敬畏。
在荪歌耐心即将告罄时,朱祁钰终于给出了满意的答复。
“若形势如此,儿子愿顺势而上。”
荪歌弯了弯眉眼“这就对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