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味道并不难闻,它没有什么刺激性,甚至让人觉得舒适,像黄金时代的秋日里,偶然经过一片铺满落叶的梧桐树林。
夹杂着轻微的尘埃感。
而城市残骸间的178号,在完成这一奇怪行为后,重新下坠,隐入层层废墟。
淡金色随之消弭,但气味被风带来,最终汇聚于此。
就在这种奇异的味道中,工蚁集中聚拢的行为忽然停止。不知是哪一只蚂蚁先起的头,
()它退开几步,在距离蚁后十米左右时,开始避开散落的卵与粘稠组织液,围绕蚁后的轮廓缓慢行进。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直至最后一只。
蚁后成为类似台风眼的存在,哪怕它已经奄奄一息,被时岑的一发镁热弹打穿二三节身体连接处,前肢只能瘫软倒地,深陷于流沙,颓然等待死亡。
而所有活着的工蚁,都开始包围蚁后,被涡流吸引的黑潮,却始终没有真正靠近,触碰到蚁后的身体。
索沛已经被这种前所未见的诡异场景惊得喉头哽塞,难言一字。
距离最近的一圈蚂蚁,甚至就在他们几米开外。
时岑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被一道微弱的声音吸引过去。
“时岑?”
——时明煦的意识,终于得以同他重新链接。
而那种可怖的、茧房一般层层裹进的疼痛感也终于缓慢消弭,被吹散于夜风。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好在双方意识重归清醒。
时明煦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我听见,你叫了我很多次谢谢。”
“小时,”时岑指挥索沛去开车,在间隙用心声问,“你刚刚怎么了?”
“被迫卷入了残缺不全的记忆。”时明煦说,“我上次在自己世界见到178号时,也出现过类似情况,但疼痛感远远不如此次严重——178号应该是真正诱因。”
时明煦顿了片刻,补充道:“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是在十三区以前发生的吗?”时岑试图安慰他,“十年之前,你我的人生轨迹完全重合,或许我还记得。”
而这次,时明煦沉默良久,才回答:“不是。”
钝物敲打一般的疼痛感又隐约浮现,时岑明白,这是时明煦在强迫自己,进行尽可能详细无误的回忆。
究竟是怎样的一段记忆,才会使他如此痛苦?
“先不想了,”时岑当机立断,“小时,你无法承受住这种程度的疼痛。这或许证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关系,不必过分苛责自己。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我与你同在。”
车辆终于得以穿越蚁群,将吊诡的巨型褐色旋涡甩在身后,索沛坐在驾驶位,手脚的麻劲儿都还没散干净,只敢拿余光瞥时岑,哆哆嗦嗦地问:“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整个联合小队,已经只剩他们两个活人了——并且不知为何,时岑今天瞧着非常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