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吃的喝的都是你爸赚来的,你居然嫌弃你爸没用,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你要是让你爸听到了这话,他指不定得有多伤心,他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地赚钱,不都是为了你吃好的穿好的吗?”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反问她:“你不是不喜欢爸爸吗?”
她愣怔了几秒钟,然后脱口而出:“我不喜欢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但是他是你爸爸,你不能不喜欢他。”
“你也没资格这么说他。”
她突然在此刻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良知和道德,和那天疯狂飚着脏话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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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她把我绕进了一个无路可走的死胡同。
我必须要喜欢我爸,也必须要讨厌我爸,只不过这种喜欢和讨厌必须要表现得恰逢时宜。
我想不出来半个字反驳她。
我把脑袋埋得很低很低,低到刘海都要掉进碗里的小米粥中。
她看了看表,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说:“别磨蹭了,怎么和你爸一个德行,马上就要迟到了,我一会要去店里,我可没工夫和你耗着。”
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好的坏习惯和臭毛病都能和我爸扯上关系。
小米粥冒着白色的热气,水雾蒸腾扑散在我脸上,我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那灼热的温度似乎要把我的口腔和食道煮熟,胃本能的抵触着没能细嚼慢咽的食物。
可我好像就在这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痛感。
说我爸坏话这条路行不通,那我只好寻找别的办法。
关乎我家生死存亡的担子,压得我喘不上气,我妈的那句话时时刻刻都在我耳边回响。
于是我拼了命地学习,上课也不敢走神,生怕眼睛一闭再睁开,我爸妈就离婚了。
可就在期末考试的前几天,我妈和我爸又大吵了一架。
舅舅因为偷别人的电动车被抓,我妈想要取保候审,可是保证金不是个小数目,要一万多块。
我一放学回来,刚站在家门口就听到了铁皮门里面的动静。
我妈带着哭腔的嘶吼声冲出禁闭的房门,直穿我的耳朵而过,她哭喊道:“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他出了事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是,我知道,他是屡教不改,可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哪怕让他吃完了团圆饭再进去也不晚呐?”
我爸在劝她,可语气里也带了无能为力,他说:“你弟弟这都几次了?光是我和你在一起之后都三次了。”
“每次他都说要改要改,可哪一次真的改过?我给他介绍工作,让他来服装城一起上班,他每天不务正业,就是混吃等死。”
“我真搞不懂了,这种人有什么可救的,既然犯了法,那就让他自己去承担,别总是让别人来给他擦屁股!”
外面有些冷,呼啸着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密密麻麻的小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