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山。
蓝京指点的招数发挥了作用,咬舌头自杀的纪建涛治疗稳定后押回炉山,在詹泊和陈车行授意下故意从蒋准门前经过,蒋准趴在小孔前看得一清二楚:
千真万确就是纪建涛。
当夜蒋准辗转反侧没睡得着觉,脑子里乱哄哄成一团,偏偏第二天上午专案组一反常例没有审讯,拖到傍晚才将他唤过去,语气间颇为漫不经心,似乎有种“你已无关紧要等着判刑”的意思。
蒋准盘算万一纪建涛如实交待,不,推卸责任,自己居中穿针引线有可能被夸大为主谋,而且与主子之间纯属口口相传没留证据,到时可真的百口莫辩。
干脆争取坦白从宽,如今谁也顾不上谁了!
蒋准心一横道:“向领导报告,经过自我反省和激烈思想斗争,我决定主动向组织承认所犯的错误,争取宽大处理……”
纪建涛的文章得到陈车行赏识借用到市府大院后,先是转正没费工夫,综合科副科长也算理所当然,毕竟是县领导秘书,不管出于工作需要还是平时对接联系需要必须带个“长”字,可副科长到科长这一步太难了,陈车行似不愿秘书提拔太快或过于超前,始终压着不给。
陷入苦闷的纪建涛三天两头找老朋友蒋准喝酒,略有醉意后便大骂陈车行无情无义、冷酷自私,根本不配当县委书计,早点滚蛋早好云云。起初蒋准没放心上,还当笑话说给密友罗泓听,不料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罗泓长长思忖后反问道“难道不是机会吗”,蒋准一下子愣住。
领导只能说到这个程度,接下来需要蒋准和纪建涛琢磨。
关起门来密议好几回,终于想到一个挖坑的妙计:给陈车行在新勍投资存一笔无中生有的钱,以后择机指控他接受商业贿赂!
事情起因是新勍集团密联罗泓要给好处费,但领导到底是领导,心思缜密的罗泓觉得好处费可以有,直接给现金挺好,为什么从紫寺七建账户汇出,又为什么要注明收款人、联系人,这样岂非留下种种痕迹?
罗泓本打算让蒋准作为联系人,陈棋、王诚两个空身份证为收款人,如今思路一下子打开:
纪建涛为联系人,在新勍投资存陈车行的名字,反正股权证明写谁的名字都一样,见票即付,不象银行都要认真细致地核查身份证件、必须本人到场,乃一石二鸟之计。
罗泓打的如意算盘是倘若这笔好处费没风险,隔两三年后便取出来揽入囊中;倘若中途出现变故或问题,则将污水泼到陈车行身上。那为何又加上白马的名字?因为白马居功自傲,镇守富庄期间不听暗示,处处跟唐新那边较劲,破坏罗泓有关玖马山沿线布局。
拿县委书计身份证假冒股权投资,事至如此纪建涛顾不上蕴含的法律风险铤而走险,办成后罗泓没亏待他,主动在陈车行面前建议提拔纪建涛为综合科科长,陈车行遂顺水推舟。
后来还真被罗泓料中,专案组沿着紫寺七建洗钱案延伸调查,挖出新勍投资非法集资案,继而顺藤摸瓜查到陈车行、白马等人的名字!
从蒋准角度来看,罗泓能够未雨绸缪做到这一步已经很牛、很厉害,可不知为何,那天下午他突然用陌生号码紧急指示,要蒋准说服纪建涛用县委办号码将白马骗出办公室——
这个步骤只有纪建涛干,一方面是县委书计秘书,县里大小领导都听得出他的声音;另一方面可名正言顺使用县委办电话。
说句实话蒋准是很犹豫的,反复问罗泓:
“非得这样吗?我们坐视姓陈的被调查、双规、查处不是挺好,何必跟那个白马较劲?”
罗泓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