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几上的铁铸小香炉缓缓升起作螺旋状的烟氤,自炉中散发的桃花香气也渐渐沾染了元娘的衣裙。
元娘感受着自手中汤碗不断传入身体的热量,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桃听着元娘口中的疑惑,抬首迎上元娘清亮的眸子,轻声嘱托,“小姐!您先喝汤,一会儿凉了就不鲜了,奴婢慢慢给您讲。”
说罢,小桃起身走向桌几旁,将桌前的矮凳搬至元娘身前,神秘兮兮地开口,“您猜猜,公主所犯的是七出中的哪一条?”
元娘将瓷勺中的热汤缓缓送入口中,眸中也带上了一丝笑意,沾染着油光的薄唇在烛光的映衬下分外诱人。
“小姐您附耳过来,奴婢悄悄告诉您。”小桃一脸小心翼翼,嗓音也越发小声,“任谁都想不到,我们高高在上的公主所犯的竟是七出之条里的淫秽之罪,据说还是被那北部王爷捉奸在床的。”
小桃的一字一句又一次让元娘愣住。
现下她的脑海里满是小桃口中的【淫秽】二字。
虽说当年永安曾联合袖娘陷害于她,想给她下媚药失身于外男,当然就是想将这【淫秽】二字安在她头上。
当时的元娘手无缚鸡之力,若非裴元修路过将她救下,那这罪名也足以让她遭万人唾骂。
可即便如此,元娘也没想过时隔如此之久,竟还有因果循环,这【淫秽】之罪终是落在了永安这个始作俑者的头上。
思虑至此,元娘缓过心神,敛下心中的惊诧,柔声开口,“此事听起来真是荒谬,怎么就因这种事情圈禁,这其中是否有其他的缘由呢?”
小桃眨巴着那双亮晶晶的杏眼,双肘撑在自己膝上用手捧住自己圆滚滚的脸颊,低声说道:“奴婢也只是听府里下人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北部王爷虽年愈六十,可却只有一妻一妾,而那发妻早年难产而亡,咱们公主嫁过去便是这北部第一尊贵的女人,许是公主嫌弃北部王爷年老色衰吧,仅仅五日便趁着王爷不在府里与身边陪嫁的仆人白日宣淫,这才叫王爷大怒。“
见小桃如此说,元娘心下了然。
这种皇室秘辛若是让百姓了解的一清二楚,那天家的颜面何存。
现下元娘也终是明白为何她在孙府一月有余,最近几日竟很少看到孙德明的身影。定是北部消息传回皇城,皇帝太后双方发难,这才使他无暇顾及其他,竟连子嗣遇难都未曾露面。
而为何如今孙府上下全都缄默不言,定是孙德明将此事压下。以他的城府,他断然不会让自家乱了阵脚。
半晌,元娘抬手将已经见底的汤碗递给小桃,复又疑问道:“既然只是圈禁,那为何又传出死讯呢?”
“说起这个,也真叫人唏嘘。”小桃将手中的汤碗放下,继续坐在元娘身前的矮凳上,眉眼间皆是惋惜,“怕是公主不甘愿被如此对待,而她又好似对那情郎情根深种,竟不顾侍卫阻拦,以性命相要挟留情郎一命,更是在一天夜里二人躲过王府侍卫逃出王府,最后死在了流民营里。”
“就这么……这么死了?”元娘满目皆是不可置信,声音竟略有一丝颤抖。
元娘也是经历过生死之人,可她也实在难以置信,一国的公主就这么客死他乡。
“是啊,竟然就这么死了,奴婢刚刚听说时也颇为震惊,如此死法,任别人怎么说都不是很光彩。”小桃抚了抚元娘温热的手,言语里满是关切,“小姐,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
“好,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元娘声音轻柔的如同一团薄雾,抬手轻轻抚了抚小桃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