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陈公子这种敢做事、又有背景的年轻官员,才能做下此事了,若是一般人,仅是协调各方势力、购买天雷炮这些事都办不下来。
想到这些,大半辈子经历曲折的董添宝也不免幻想,自家搭上了淮北这条线,日后会是何等风光。
正思忖间,却见失散十几年的女儿自后院匆匆走出,左顾右盼,似乎是想主动找点活儿干,又似乎因为自己起的晚了一些,紧张又不安。
董添宝心里不由一疼,赶忙朝女儿招手道:“莹儿,刚过卯时,天还没亮呢,你怎也起来了?”
那董莹闻声,第一反应竟是要跪,随后想起第一天回家时,爹爹不让她动不动就跪的话来,便低头小心道:“女儿这就去做事”
恰好,正在布置小祠堂的二儿媳经过此处,随口便道:“来,莹儿帮嫂嫂将祖轴挂起来吧。”
“奴婢这就来。”
十八年的习惯,一时半会哪能改的了,董莹脱口自称了奴婢。
原本心情很不错的董添宝,不由生气道:“你是我董家女儿,奴什么婢!”
董莹耳听父亲提高了音量,不由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习惯性的动作,便能窥见这些年来女儿在辽东过的是多么的谨小慎微
大过年的,董添宝心里非常不是个滋味,不忍再说女儿一句,却转头看向了儿媳,“家里就没旁的人么?甚事都支使莹儿作甚!她是你和二郎的胞妹,不是被人呼来喝去的奴仆!”
“。”
那二儿媳也是一肚子委屈,不过是平常一句话,便惹得公公发这么大的火。
卯时中,祠堂布置完毕。
董添宝同二郎入内祭拜,祭台上摆满了祖宗灵位,可下方却只有他父子二人,看起来不太协调。
“哎,二郎,你还记得早年新春祭祖的景象么”
董添宝无限伤感道,董二郎知道,父亲说的是丁未前,那时祭祖,父亲兄弟三人连同堂兄堂弟,要站满半间屋子。
再看如今,自是令人难过。
董二郎低声劝慰道:“爹爹,一切往前看吧,如今大哥在淮北站住了跟脚,小妹又被楚王救了回来,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董添宝抹了抹眼泪,忽然拉着儿子,朝西北方向的岁绵街楚王府方向磕了头。
几十息后,董家家祠外,鞭炮声大作。
卯时末,住在董家偏院的顾云棠、薛仲益、关惠民等人起床来到了前院。
这个新年,东京城内汇聚了各国使臣、各国前来认亲的家属,城内客栈早已爆满,礼部便将一部分人分流借住在城中房屋富裕的人家。
关惠民出身留淮预备学堂,陈初是名誉山长,年前董添宝得知对方是楚王的学生,当即将人领回了家中,连食宿费用都不收。
董添宝见几人起了床,不由道:“几位先生可是被鞭炮声吵醒了?”
说话时,城中庆贺新春的鞭炮一直未停,甚至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
顾云棠拱手回道:“此次北来,恰逢东京新春,我们几个刚好可以在城中四处转转,一览喜庆景象。却不知东京城内有甚热闹去处?”
“热闹去处的可多了,今日初一,走亲访友后,大伙一般爱去延庆观、大相国寺烧香祈福,几位若有兴致,吃了早饭,可随我一家一同外出游玩。”
“也好。”
辰时初,吃罢早饭,董添宝带上一家人同顾云棠等人去往延庆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