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黄到16岁的时候,她再次收到了平安会的邀请,问她是否愿意与自己的资助人见上一面,小黄很开心,便一口答应。
她与其他几个女孩,被豪车接去一个包厢与秦山岳先生一起吃饭,一开始饭局还比较正常,长辈们和蔼可亲,主要都聊一些家庭情况,以及学习情况,可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就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赤|身|裸|体地躺在了酒店大**,投资人们都已经离开了。
她被司机送回了家,和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也异常愤怒。事后,家里都收到了一笔平安会的“额外资助”,有小几万块钱。一方面,母亲觉得女儿被糟蹋了这件事说出去有损女儿颜面,而另一方面,家里也的确需要平安会的钱,因此一直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面对少女的指控,单瀮也是十分无奈。
一方面,案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案发当时没有报警、且没有生物信息证据的性|侵案基本没有胜诉可能,还可能被对方反告一个诽谤。小黄除了知道一个秦山岳的名字,甚至都不知道侵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她既无法出示平安会邀请过自己的证据,也不记得当时的车牌,或是酒店地址。同类案件本就取证困难,以她目前提供的线索,警方几乎没有操作空间。
“你现在已经18岁了,这件事,是2年前发生的,”单瀮问道,“为什么你当时不报案,却选择现在报案呢?”
小黄犹豫片刻,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枚信封,递了过去:“是因为这个。”
单瀮拆开信件,内容是手写复印件,但开头第一句话就让单瀮头皮发麻。
“我叫王萍萍,身份证号xxxxxx,我实名举报平安会慈善基金利用资助人的身份,猥|亵被资助的女孩。”
接下来,采萍儿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她成年后与养父母决裂,自己一边念书,一边在夜场打工,也遇到了最早包养她的对象。对方是一名平安会的出资人,不仅资助采萍儿上学,还让她过上了极其物质的生活,以至于分手后一无所长。
后来,在一次“资助人派对”中,她遇到了被秦山岳灌醉的徐子珊。徐子珊给采萍儿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记忆,一是徐子珊还没有成年,二是她听说了徐子珊是秦山岳的资助对象。采萍儿知道这种行为是错的,可是,做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保密,当时除了做这个,采萍儿也不知道如何保持生活,更何况秦家人她半个也得罪不起,于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后来,采萍儿再见到徐子珊的名字,就是在热搜上了。
“我很遗憾,稀里糊涂长这么大才明白一个道理,面对暴行每一次的沉默,其实都是帮凶。我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所犯的错误,是因为自己不求上进,沉迷于物化自己所换取的物质与虚荣。可在徐子珊出事之后,我才意识到,哪怕你是一个认真上进,努力学习的女孩,你也未必能逃离这个剧毒的旋涡,它会吞噬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这一次,我不想再沉默了。”
“如果你也经历过同样的遭遇,如果你也是这个人面兽心基金会的受害者,请在这页信纸的背后画上一朵小红花,与你的名字。我们的力量或许都很微小,但涓涓细流能汇聚成汪洋大海,空气的流动也能感召雷霆。感谢你勇敢地说出‘我也是’,你保护了更多的人。”
单瀮反复把那封信看了两遍,问小黄是什么时候收到的,对方说差不多在三个礼拜前——恰好是采萍儿的尸体被发现之后!
“信是谁寄给你的?”
“我不知道,”小黄眨眨眼,指了指信件落款,“它就寄来了我家,应该……应该就是这个萍萍姐姐吧?”
单瀮:“……”
母亲在一旁解释:“这种事,我们也不敢和外人说,信里还有一页打印纸,说如果我们要回信,请把小红花与回信寄去市局这个地址,收件人是您,单警官。”
“当时我也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我想,公安总还是值得信任的,就带着孩子亲自上门了。”
单瀮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这封信我先收下了。
“你刚有提到,事后平安会给你了一笔钱,这笔钱有转账记录吗?”
母亲摇了摇头:“是现金,上门给的礼盒和红包,也早就花掉了。”
单瀮把平安会工作人员的照片一一打印出来,让小黄与母亲指认那个来“拿钱封口”的工作人员。两人在分开审问的情况下,同时指认了安琳达。
单瀮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们举报的这个事,我已经清楚了,”单瀮留了两人的联系方式,“后续我们会收集更多的证据,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途中要是遇到任何问题,或者被任何人找上门威胁,请随时联系我。”
送走小黄母女后,单瀮拿上安琳达的照片,又有点不信邪地去问法律援助律师:“当时帮助徐子珊母亲的人,是不是她?”
这次,律师一眼就认出来了:“对对对,没错,就是她!她原来不是徐子珊同学呀?”
单瀮深吸一口气,最后平静地吐出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