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知没想到的是,单瀮竟然也在船上。
这事说来也巧——单瀮在接到许冬那个视频电话之后,心里莫名不安,被一种强烈的“这船要出事”的直觉裹挟。于是,当天下午,单瀮便去宁港港口公安分局找了自己警校的大学同学小徐。通过关系,他讨来了一份翡翠号的出海人员名单。
在港口值班,不是打击走私偷渡,就是盯梢禁渔期无证出海,与市内的案子很不一样。单瀮性子冷,向来有事说事,但小徐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说什么两人毕业多年不见,非要拉着单瀮在海边撸串。由于小徐是个话痨,这边饭局刚结束,港口辖区派出所就收到了海上警情。
“哥,还得是你,为这人走到哪里,案子就跟到哪里,”小徐忍不住打趣,“我在这儿几年了,也没见过海上的凶杀案,怎么你一来打听翡翠号,这船就出事了?”
单瀮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要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跑这么远,专门来问这艘船做什么?”
不过,两人见面,也没什么心情寒暄。
在警方的引导下,服务员、船组人员自行集结,每一位客人都拿着房卡,回到自己房间。甲板上的彩色光球停止了旋转,船舱的小窗户里亮起一盏一盏的灯光,整艘翡翠号泊于夜海之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两具尸体盖着白布,都抬到了甲板上。
单瀮手里拿着一份姜远整理的宾客与船组人员名单,正在与李涌进沟通用:“大海是一个比较孤立的环境,如果有人不明失踪,那就是嫌疑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如果没人失踪,那就代表,嫌疑人就在我们管控的人群里。”
“前提是……”林鹤知慢吞吞地补上一句,“上船的人,和受邀名单完全相符。”
“这个自然,”单瀮点头,“这船只有一个入口,上船时要扫邀请码。我们的岸上工作人员已经在港口码头处调取了监控,与人员列表对比,确认没有差异。”
姜远补充道:“船上还有宝石展出,上船前我们的安保人员做了彻底的摸排。这家安保公司和李家合作多年,我相信船上不存在列表之外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有凶手——宾客也好,船组人员也罢——除非已经跳海离开,剩下的,依然还在这艘船上。
林鹤知主动提出,自己想和警方一起查房,却被单瀮无情拒绝:“所有船员回房待命,你是哪个字听不懂?”
林鹤知短哼了一声。
他这会儿一肚子猜想,自然不甘心就窝在自己房间里。他突然想到姜远先前,非常刻意地和他说过一句“你最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便动了心思,和姜远与保镖一块儿回房了。
那个房间就在李墨婷客房隔壁。
林鹤知从单瀮那边也顺了一份船员身份信息,拿着一支笔,勾勾画画地看了起来:“姜远,凶手知道那个红眼睛的事,一定是你和李总身边的人,如果你真的谁也没告诉,我不得不怀疑,这人就是你自己。”
对方也是气得不行:“林鹤知,我劝你还是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我说了,我这边不存在泄密的可能性。再说,我把自己的订婚派对搞黄,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你再看看这列表上的人,有没有人可能和你沾上关系?”
船上太晕了,林鹤知觉得自己简直看不进去字儿。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船体尾部传来“嘭”的一声闷响,林鹤知屁股底下地床板震颤,随后他整个人向墙面方向滑去。他皱着眉头抬起头:“怎么回事?”
还不待姜远回答,头顶红光一闪一闪,刺耳的警铃像破音的音响一般炸响,“铃——”了几声之后,它短暂停歇,喇叭里传来标准的播音女声:“乘客朋友们请注意——乘客朋友们请注意——这里是船长广播——”
“由于船上发生紧急情况,请您立刻离开船舱,按照走廊上的指示灯,前往离自己最近的安全出口,寻找橙色救生艇。”
随后又是刺耳的警铃,然后机械女声重复播报了起来:“乘客朋友们请注意——这里是船长广播——”
果然,林鹤知在心底轻哼了一声,李墨华的死并非结束,只是,不知道凶手又留了什么后手?
是船体真的出了需要撤离的问题?还是说,这个警铃是为了故意引起恐慌?凶手打算趁乱行凶?或者说,趁乱逃离?
林鹤知的位置离门最近,率先起身,听着广播指示准备开门。可等他按下门把手,却发现:“这门怎么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