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我的李爷,你小点声儿!小点声儿!”金掌柜连忙站起来劝道。
嗐,他和郭掌柜一块儿,郭掌柜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许提,谨慎得很,也叫人憋气得很,可出来了吧,这李爷、
嗐!自个儿还得掉转头来劝他。
“那这事儿怎么办?朝廷里头是个什么说头?就没有人替玉大人说句话?”李卫一连三问。
这一问,又把金掌柜问出满肚子的郁闷来,“朝廷里头?你看七爷办事儿这本事就知道,满朝廷有几个及得上七爷的?他们只怕恨不得七爷栽个跟头呢,京城的金缕记,如今这台州,多大的利,嗐,七爷招人眼红得很。”
“至于替七爷说话的人?唉,七爷可不是个会结党的性子,他得了空闲就爱在他那院子里侍弄花草,逗猫逗狗的,还养了一头熊,走哪儿都惦记着,这么多事儿,哪还有功夫去交这个连那个,”金掌柜慢慢的同李卫说起玉格的脾气性格。
“至于家里,”金掌柜摇了摇头,“那就更指望不上了。”
金掌柜把玉格七·八岁上头就辍学,走街串巷做买卖还债的事儿说给李卫听,“七爷虽是旗人,可正经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全家全族上上下下都指着他一个,谁能帮七爷来?”
金掌柜说着抹起了眼泪,一抬头,发现李卫也红了眼眶。
金掌柜一点儿不觉着他或他丢人,只拍着李卫的肩头感慨道:“唉,你也是个性情中人。”
言谈间更显亲近。
两人越聊越投契,又坐着叫了两壶酒上来。
金掌柜到底年纪大了,先一步喝倒了,李卫推了推他,“欸,老金,喝呀,你怎么睡了?”
金掌柜趴在桌子上,只双手双脚往前抽搐般伸了一下,应了一声喝,但脑袋却沉沉的压在手肘上不动弹,还时不时的哀嚎一声,拍拍桌子,抹抹泪花,抽噎着伤心极了。
李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抬手喝了一碗酒。
他生平最恨不平事,在县里头,听戏听到那些个忠良被害都怒不可遏要拔刀拔剑,可这会儿,不是看戏,是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连句气不过的话都要背地里说。
老金他,唉,他喝醉了就还记着不能乱说话。
李卫越想越郁闷,闷酒醉人,不一会儿自个儿也喝倒了。
当郭掌柜被酒馆里的伙计通知过来接人的时候,便见两人发着酒疯对着嚎,一个比一个嚎得大声,金掌柜大约是没嚎过,眼眶有些发红,但、
郭掌柜看向另一个,这一个的声音隔着屋子都能听见,嚎是嚎过了,可眼泪流得比金掌柜还凶。
小二都吓着了,头一回见着这么发酒疯的。
“客官您看?”
郭掌柜取了个碎银子给小二,“劳驾,帮我把他们一起扶回客栈去。”
小二脆声应下,两人一人架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