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虾说完,看向福荣和福盛兄弟两个,“你们、”
大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真觉着他们兄弟两个不回来更好。
福荣明白他的未尽之意,笑着道:“我娘身子弱,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总不好我们在外享福,留她一人在家、”
大虾轻叹一声点点头,又笑道:“等到了台州,你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福荣和福盛兄弟两个皆笑着点点头。
他们两个是一胎双生,原本一气儿得两个儿子是天大的福气,但不巧得很,他们娘嫁过来的喜宴上,他们嫲嫲不知是高兴的还是累的,竟在他们爹娘成亲的当晚去世了,当时村子里就有些不好的话,不过他们爹没钱另娶一个媳妇,所以就这么将就着过了下去。
但这个将就是他们爹的将就,于他们娘来说是熬着,任劳任怨任打任骂,每回他们舅舅来借钱,都要对他们说上一回他们娘的不容易。
但其实不用说,他们也知道,因为他们也熬着。
因为就在他们两个出生的当日,他们爷爷又去了。
至此,他们母子三个就被称为扫把星,在家里受打骂,在村里受欺负,就是大虾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也欺负过他们,直到后来长大了,在广州府里打工讨生活的时候相遇了,因着乡亲的缘故你来我往的帮了几个小忙,彼此才慢慢亲近起来。
马车走进村里,叶三明是直接坐车到了村长家中,因为这些个船夫连着船夫们的家人的户籍都要迁到台州去,所以有许多文书需要村长帮忙。
村长一听说叶三明是举人,就险些跪拜下去。
叶三明忙笑着扶住他,说明来意,再说要在村长家里借住一晚,又拿出了酬谢的银子,接下来的事便是可以预见的顺利了。
而就在叶三明入住村长家时,大虾等人也乘着车陆续回到了自个儿家中。
大虾家和福荣福盛兄弟俩的家是挨着的,不过一是老石头房子,连带着好几间新建的耳房厢房,一是老旧的石头房子连带着两间破败的茅草屋。
“爷、嫲、小妹,我回来了!”大虾一到家也顾不上福荣福盛兄弟俩的事儿,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把自个儿的弟弟抱起来,便大步流星的朝自己家走去。
“谁?大虾回来了?哎哟,我的大孙子哟!”家里头,两位老人闻声连忙迎了出来。
大虾把小虾放下,两个老人抓住自个儿孙儿的手,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他的爹娘也收到消息赶回来了,他爹娘手里甚至还抓着锄头。
“大虾!”
这一处如此相见欢自不必说,同别的寻常的家庭相差不大,而他们隔壁的一家就要特别多了。
福荣福盛兄弟俩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个儿家,而后毫不意外的发现家里头只有他们娘一人在家,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只脸上就能看到不少旧的新的重重叠叠的淤青伤痕,正费力的推着石磨磨豆腐。
福荣转身关上门,福盛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娘!”
福荣娘迟钝转头看向他们,愣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你们回来了。”
说完又着急道:“你们回来做什么,你们爹要问你们要工钱,要打你们的啊!娘不是说了吗,别回来,攒着工钱娶一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娘,”福荣上前抱了抱她道:“我和福盛回来接你走。”
“走?能去哪儿?你们爹、”福荣娘下意识的有些欢喜,但更多的是迷茫无措,很快又转为死心认命,不,逃不了的。
福盛迫不及待的告诉她,“去台州,娘,咱们去台州,我和大哥在台州找到了差事,一人一个月有十一两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