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出来了吗?”温禾安将毛领往上一拉,遮住唇鼻,臂上披帛被她缠着在怀里捧着,免得被后面的石头挂住,声音细细的:“方才的山道,是个简易的窥探阵,进去的人都能被布阵者发现。”
“嗯。”
陆屿然看了看,替她将掉下的一段披帛捞起来,抓在手里,看这反应,俨然是个时常个妹妹收拾烂摊子的好兄长,他侧了下头,冷声说:“只是看上去简易。山里村民排外,害怕外面流寇游兵趁其不备混进去对他们不利,就算简易阵法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说不通的。”
温禾安顿时明了,眼神分外天真,话语细得像含糊呓语:“什么实力?”
“九境傀儡阵。”
陆屿然“嗬”了声,忍着和人靠近的那种不适,将披帛塞进她的怀里,鸦黑的眼睫冷然往下垂:“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温禾安目光微烁,她想得多,陆屿然和巫山现在是不顾一切要将塘沽计划连根拔起了,塘沽计划里汇聚的都是精锐,如此一来,王庭和天都实力必定有所损伤。表面的和平撕碎之后,三方关系会更为难以捉摸,他们的视线会被转移。
她有了暗中蛰伏布置的时间。
不知道这次,温流光和江召会被派以怎样的任务呢。
陆屿然一时也不知在想什么,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后面几个,在商淮的带动下逐渐活跃起来。
罗青山是商淮为数不多的,勉强称得上朋友的人,起初罗青山也是躲着商淮跑,架不住两人在陆屿然身边碰面的时候太多了,总要共事,不能不说话。
他是巫山之中最温隽的少年,性情温和,不会拒绝人,特别是热情似火的,后面心中的秘密被商淮看穿了,也没什么躲的必要了,于是认命的热络起来。
“温家二少主的事,巫山长老们不知道吧?”商淮问。
罗青山摇头:“巫山山泽全是公子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知道消息的没有一个敢说,我都是路上才知道的。长老们还在盘查上次刺杀的事,巫山内部震怒,已经开始反制天都和王庭了。”
自从商淮作为陆屿然唯一的好朋友现身后,天悬家就依附了巫山,两族族内的配合对接,都归他来。
商淮摸了摸下巴,问:“巫山也开始对江无双和温流光实施暗杀了?”
“当然不是。”罗青山道:“夺了三座城回来。”
三大家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谁都不敢表面宣战,他们刺杀陆屿然都不会用本家的地点和人手,而是暗自整出个塘沽计划,就是为了计划败露的时候,不至于直接开战。
商淮闻言一喜,他对夺城很有热情。巫山至今还沿用着昔日帝主颁行的一些政令,加之陆屿然管控严格,那些落于战火中的城池一旦被巫山接管,就会大面积修整屋院,恢复街肆,种植灵稻,秋天一看,满目都是沉甸甸的稻穗,满足感油然而生。
只是巫山自身领地庞大,接管城池同时也是接管其中数以万计的流民,是个大工程,巫山的长老们对此一直兴致缺缺,不太热衷。
也可能他们的兴趣都在培养陆屿然身上。
罗青山又提出新问题,如果不是突兀甩个结界出来会暴露,他都得甩个结界出来才能放心说接下来的话。他将商淮拉住,等前面陆屿然,温禾安和画仙都往前走了,才压低声音谨慎地问:“公子对这位二少主如何?是怎样的态度?她若是与我搭话,我该如何回?”
按理说,陆屿然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但陆屿然性格就那样,对谁都同一个看不太顺眼的样,所以他该如何对待队伍里的这位?把她当二少主恭敬相待,还是当阶下囚视而不见?
几次莫名其妙后商淮已经理解了罗青山这种思维,当下拍了拍他的肩:“你放松点,别总紧绷绷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就当她是普通的队友,战友,她问你什么,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打哈哈。不过人家比我们有分寸多了,一般不会做让自己难堪,别人也难堪的事。”
说罢,他将罗青山上下看了个遍,十分好奇地道:“不过,你们怎么也叫她二少主,从前也这样?”
罗青山露出一种“不然该叫什么”的眼神。
商淮十分耐人寻味地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按理说,二少主是你们公子的道侣,巫山上下不该叫唤她、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