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箱里是奶油蘑菇汤和蛋饼,谢心洲拉开烤箱,浓郁的香味和热气涌出来。此前的每天上午,他拉开的都是楼下便利店的冰箱门,春夏秋冬皆是,迎面过来的只有冰箱的冷气。
打了个车去琴行,制琴师叫贺明臻,早上给谢心洲发了微信,叫他过去一趟,商量一下他大提琴的修复问题。
谢心洲今天穿的比较随意,甚至可以说散漫,松松垮垮的加绒卫衣,浅色牛仔裤和帆布鞋。推开琴行的门,风铃汀汀地响了两下。
琴行最中间摆着钢琴古筝这些家长们很有好感的乐器,墙上挂了吉他贝斯二胡琵琶。最左边靠墙的操作台后面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就是贺明臻:“来了啊。”
“啊。”谢心洲走过去,操作台上是他的琴。
贺明臻啧啧摇头,看着操作台上平躺的大提琴:“你拿它跟人打群架啦?”
谢心洲俩手揣在兜里:“你怎么不说我砍它烧柴取暖。”
“哈哈哈。”贺明臻笑笑,“咱庭城把南方人都冻成这样了?你那个小区是地暖吧,要自己开的吧,你开了没?”
谢心洲点头:“忘了。”
生活能力九级伤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贺明臻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行吧。”
笑完说正事了:“昨天下班前我师父过来了一趟,我已经让我师父去林场找你这块面板一样的苏木了。它看着惨烈,其实你看,面板还是完整的,边缘重新黏合不是问题,拉弦板裂开了,这也没事儿,修复起来都不难,我师父那边的老师傅可以帮你弄,现在就是要等一块新的底板。”
谢心洲点头表示明白。不同品种的木板共鸣出的音色不同,琴音需要和谐,就像两根琴弦需要是同一个牌子,拉出来的双音才和谐。琴身的木板也一样。
贺明臻又说:“要年份一样、品种一样、砍伐季节一样的苏木板,这个就全靠缘分了,不知道要等多久,缘分到了明天就能碰上,缘分不到就一直等,我这么讲你明白吧?”
“明白。”谢心洲说,“等吧,没得选。”
他视线在琴身上慢悠悠地来回看了半晌,四根琴弦全部被拆了下来,琴码也被拿走,光秃秃的指板上有他没来得及清理的松香渍。
“昨晚雨下了一整夜,湿度上来了。”贺明臻说,“你注意家里琴房的除湿器今天要开着。”
谢心洲点头。
“行了,别心疼了。”贺明臻宽慰道,“你现在用的什么琴?”
“毕业换的那把。”
“哦,让你姐给你再买一把呗,我师父他们那儿有个大师最近可以预约。”
谢心洲摇摇头:“这把凑合用。”
贺明臻无奈又怅然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尹总那资产,抽个百来万给你买把琴,洒洒水吧。”
谢心洲没说什么,琴行门上的风铃又响了两下,是陈芷拎着早餐和奶茶来了,进来喊了声:“哥,我起晚了,只有韭菜盒子了。”
贺明臻:“啊?我吃韭菜盒子?那我今儿还怎么干活,来个客人我熏昏一个?”
“没法儿啊,没别的了。”陈芷说,“哎?师兄来了啊,你吃了吗?”
“吃过了。”谢心洲说。
陈芷笑眯眯地说那就好,美滋滋地边想着估计是白毛帅哥给做的早餐,边把韭菜盒子递给她哥。
贺明臻是陈芷的表哥,也是这家琴行的老板,二楼和三楼是工作间和休息室。陈芷自己家的隔音不好,练琴吵邻居,有时候在这边练琴练晚了就直接睡楼上。
“你就吃吧,我这儿有清口糖。”陈芷说着把奶茶戳上,又问谢心洲,“你喝奶茶吗师兄?”
谢心洲摇头:“不喝,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