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时也看过那桌上几盘吃的,基本都被下了药,甚至汤里都有,人人都吃菜喝汤,自然无人幸免。”
罗非白:“我知道,你们记录还很详细,桌上菜不少?”
张叔一怔,回忆了下,“是不少,也就都吃了几筷子,七人就不行了。”
罗非白:“所以是记录中桌子上五个菜一碗汤七口人,七人都吃了几筷子喝了一点汤,就全部毒发至死,而且确定是砒霜之毒,菜肴中的砒霜跟人所中之毒也是砒霜,加上林大江家里搜出的同样是砒霜,对吗?”
张叔点点头,“是的,所以当初柳瓮跟张翼之以此断案,我们也没法说什么,确实找不到其他说法。”
罗非白沉吟片刻,却是用张叔手里的刀具拨动了尸身内脏,指着一处低声一句。
“这里,可不像是骤然中毒后毒发而死的样子啊,砒霜之毒,毒性烈强,须臾少量即可致命,但这里——也是砒霜之毒?”
张叔神色微微变,仔细查看,眼神逐渐变了,低声道:“这是内体本来就有脏器之衰。”
此时他忍不住侥幸当时停尸房幸好有老太爷主张成型的停灵冰窖,用于冬日藏尸,否则这脏器之古怪至今肯定无可查之,也幸好罗大人归来之日没有推迟更久。
老天有眼啊。
心里庆幸的张叔继续说:“乃长期之效,可非一时之毒。”
人一死,不管是官府还是验尸之人,都急于找致死之法,找凶杀之人,对于旁的不会多留意,而张叔作为仵作,当时虽负责勘验,但主案者是柳张两人,一确定砒霜毒杀的证据跟逻辑,就不容别的勘验及说法了,张叔也就那一次勘验,后就被在场的柳张两人勒令敛尸归张家,何况那会未曾解剖看脏器,只从表面体征毒发现状做判断,所以更没有如今的发现。
如今看来,还真是骇人。
张家人竟被人长期下毒。
“张荣是老医师了,经验丰富,医术有口皆碑,若是自家人被长期下药,症状有些出来,他应当能查出,未曾查出,就说明时间特别长,每次下毒的量数极少,积少成多,形成人体脏器之衰变,迟早要病发而亡,但那会肯定是前后脚的事,也不显得突兀。”
“可见这长期下毒的念头是歹毒且谨慎的,但结果却是一家七口一下全部中毒暴毙而且现场留存铁证。”
罗非白这么怀疑,张叔也觉得有道理,但也想到了可能。
“如果是长期下毒,林大江反而嫌疑更大了,因他本来就长期在永安药铺做工,且懂医理,还能有机会盗走小部分的砒霜慢慢下毒,而最后之所以不肯再忍,自是因为那会张荣很可能已经定下让张信礼接管永安药铺,他忍不住了,一时愤怒上头,索性一口气下毒毒杀所有,也自知自己不能逃脱,索性一起死。”
这也是有可能的。
但张叔不是认定林大江是凶手,而是因为这个案子已经定了林大江,哪怕如今冒出了一个张作谷嫌疑巨大,从官府那边查案的角度也不能另外定张作谷为真凶,得先推翻林大江的作案嫌疑,再去定张作谷。
所以他是以此推敲,然后看看哪里有问题,再推翻。
罗非白未曾从之前因为张柳两人的影响而囫囵调查的案宗中得到别的蛛丝马迹,毕竟这两人摆明了要蒙混过这个案子,自然不可能让差役们查问更多,甚至那张翼之自己负责查案,也未曾问更多,或者还抹去了一些有用的口供。
但,有一个查验可以给她提供一些灵感。
假设凶手是林大江图谋永安药铺,也做了长期下药致死的准备,那么
罗非白起身,走到最后一具尸体边上,张叔跟过去。
“大人,这是张荣孙子□□。”
张叔察觉到了罗非白的表情不太对劲,顺着看去,过了一会,他心里咯噔一下。
奇怪,这人的脏器怎么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