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记忆中,虽然谢席玉对原主多有照顾之举,但从来都是冷淡态度,就连谢席玉的笑脸都没怎么见过,又哪里听过如此温柔“许诺”。
换做从前的原主,怕是忙不迭点头答应了。
但现在在谢席玉面前的,是完全看透在谢席玉风光霁月外表下真正冷漠自私面目的谢不为。
他心中冷嘲,怕不是就连杀手也安排好了。
之前他以为,谢席玉不至于蠢到在自身嫌疑最大的情况下去谋杀原主。
但就太子之事来看,即使自身嫌疑最大甚至是亲自出面又如何,只要没有直接证据,谁都不会怀疑谢席玉。
就像现在,如果他去和谢楷说太子之事都是谢席玉一手安排的,谢楷也只会认为是他在胡言乱语抹黑谢席玉。
“哦?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替我安排一切。”谢不为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谢席玉发现他和原主的区别了,他现在只想狠狠嘲讽谢席玉这个伪君子。
谢席玉还是那般沉默。
室内的气氛陡然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像是隆冬降临,凝结了一切,也掩盖了一切。
倏然,谢不为展颜一笑,俯身逼近谢席玉,近到两人温热的鼻息都交错,
近到谢席玉身上的淡香与谢不为身上的药苦也纠缠在一起。
他紧紧盯着谢席玉的眸,不想错过谢席玉一丁点反应,“要不然这样,换你去会稽,我也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让你一生都安乐无忧,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谢席玉终于不再似一个没有生命不会动作的瓷人,他的双眼垂下,长睫投下的阴影与眼睑完全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
随后,便是一声不掩疲惫的叹息,却恍若来自万里之外的悠悠远风,“你为何总是不听话。”
谢不为眉头紧蹙,微微正了身,谢席玉如此反应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即使是在原主和谢席玉之间,也从来谈不上“听话”二字,更遑论“总是”。
但不等谢不为细想,谢席玉有些突兀地站起了身。
矮案上烛火再照不清谢席玉的面容,唯有直棂窗外透进来的一泊月光,勉强勾勒出了谢席玉挺拔颀长的身姿。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谢席玉站在浅淡的月光下,谢不为坐在昏暗的烛火边,在月光与烛火皆不能及地方,有一道黑影,仿佛天堑般的鸿沟划在两人之间。
“你好好休息。”谢席玉转过身,留下了这句话,便匆匆离开。
等谢不为从莫名有些诡异的气氛中晃过神来,已不见了谢席玉的踪影。
而方才谢席玉站过的地方,徒剩一地惨白的月光。
谢不为顺着这月光望了眼窗外高悬的勾月,略微想了想现今局势,又后知后觉有些头疼,便不再为难自己,直接吹灭了矮案上的蜡烛,侧身睡去了。
“六郎,六郎,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