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为长睫一瞬,“不论其他,只论刘一石这个人,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一开始,仅凭自己和几个同村百姓,就能占了这横山,建起这黄崖寨。也不仅能在世家手下不断壮大黄崖寨,还能扰得那些世家对他无可奈何。试问如今,这地方上能有几个如他一般的英豪?”
语顿再道,“而且,此人还十分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其实必有忠孝之骨,只不过是被弋阳三世家和弋阳郡官署逼成了看似的‘反骨’,若遣用合当,必能成独当一面的主将。”
谢不为话说到此处,季慕青其实隐隐已有所察觉,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谢不为竟会考虑至此。
但随后,不等他再去猜想,谢不为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如今,国朝北伐之业,缺的便是这样的将才。”
“我知道,京口有你父亲在当然尚算稳固,北府军也自能保得北界安定,可若想北伐,只靠你高平季氏,还有一半的北府军是远远不够的。
若是能有刘一石这般有勇有谋也同样知晓如何招揽训练兵力的将军在,必能助得你父亲,助得你高平季氏,助得
国朝所有有北伐之志者完成大业。”
谢不为语后,眼中闪烁着比山月清辉还要灼亮的光芒。
但也不知是这光芒,还是谢不为方才的一番壮志豪言,竟让季慕青一时愣在了原地。
谢不为自然看出了季慕青的呆愣,他同样一怔,但旋即展颐一笑,伸手在季慕青眼前晃了几下,轻声唤道:“阿青,你在听吗?”
可不等他话音完全落下,他身子就猛然一倾——是被季慕青牢牢抱在了怀中。
他看不见季慕青此刻面上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季慕青微微颤抖的身体,也听得到季慕青话语中的激动震颤。
“我没想到,朝中除了太子殿下,还会有人记得我季家志向,记得这北府军久镇京口的真正所望。”
季慕青的体温本就比常人灼热几分,现在便更是滚烫,就连他的心脏也快速砰砰直跳。
带得谢不为不仅全身开始发烫,心潮也同样澎湃起来。
但谢不为并未在此时说些什么,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季慕青的肩,耐心倾听季慕青久久压在心底的衷情。
“一年多以前,皇帝以北伐为令,重召我父亲为镇北将军,还让我入京伴驾。虽然我父亲认为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便没有跟我说过此事背后的朝政隐秘,但我能知道,所谓北伐,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靶子,是一句很难有所推进的妄语。可我父亲在犹豫之后还是选择接受了皇帝的诏令,还将我送到了临阳。
我也怨过他,为什么要将我送来,为什么明知道北伐难成却还是要接受诏令,但我也清楚,在他心里,在我们高平季氏心里,只要北伐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便不会放弃。即使为人鱼肉,即使成了他们争斗的把柄,也只会心甘情愿地将此视为必须付出的代价。
也果然,在我入京之后,除了皇帝再以北伐为名安排陈郡殷氏掌控另一半北府军外,就再无任何北伐消息。可我知道,不仅是我在等,我父亲在等,高平季氏在等,北府军千万将士也在等。
在我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是太子殿下找到了我,他说,只要他能掌权,北府军便不会再被困于京口,而是会冲出所有束缚,剑指长安。”
季慕青说到“长安”两字之时,嗓音有明显的沙哑,也有一顿,再继续道:
“我看着太子殿下当时的神情,感受到了这朝中唯一能与北府军相称的魄力,所以,我选择相信他。”
突然,他松开了怀抱,却后了半步,低头看向谢不为,“而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北伐尚有希望,长安尚有希望的人。”
他再是一笑,介于少年与青年的面容上散发着无比的蓬勃朝气。
他凝着谢不为的眼,一字一顿,“而如今,我也愿意相信你。从今往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去做什么”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不为抬手捂住了嘴。
谢不为面上满是无奈的笑,渐渐收回了手,“阿青,北伐不该只是你们高平季氏一族的志向,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