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从沈见鹤的脚底起,冒出一身极渗人的鸡皮疙瘩,幕后主使不会也查出了他的身份吧。
不过查没查出来都不重要,横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盗墓贼。
沈见鹤倒也不怕。
贺岁安抛了一颗小石子进河里,“砰”地一声响:“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我们的,我们不死,幕后主使是不会放心的。”
沈见鹤仰天长叹,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遇上甩也甩不掉的硬茬了,倘若知道对方是何人还好,关键是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他略一沉吟,问他们:“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
贺岁安没头绪。
“等人来杀。”祁不砚站了起来,银饰晃动,几缕长发垂过肩头,高挑挺拔的身影倒映在有涟漪的河面,变得微微扭曲。
沈见鹤眼皮一跳。
好一个等人来杀,此话听得虽惊心动魄,但是也在理,事已至此,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贺岁安缓过力气后,他们原路返回长安城,又不知道幕后主使会在哪天再来杀他们,待在河边干等着作甚,先回长安城内。
他们没去报官。
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官府不会管,也管不了,即使受理,最后仍然会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这一趟无功而返。
烈日当头,直照着拍卖行的高楼,崔姨身在楼阁中算账,拍卖行有账房先生,但她也会重新核实一遍,防止有人中饱私囊。
楼阁第五层是属于崔姨的私人地方,很少到此处来,所以很安静,只有拨动珠算的声音。
独处时,她还是没摘下银面具,只露出上半脸。
漏壶里的水滴答响。
晌午已到。
崔姨合上账本,捏了下鼻梁山根,只见戴面具男子掀开珠帘走进来,步伐轻盈,蕴含内力,他向她恭敬行礼:“崔姨。”
账本被崔姨随手扔到一旁,她单手懒洋洋地支在桌上,似随口一问道:“你去了何处?”
戴面具男子迟疑。
崔姨改为抱臂靠椅子:“怎么,阿宣这是不想说?”
阿宣是戴面具男子的名字,是她以前给他取的,阿宣听见崔姨喊自己的名字,立刻跪下道:“阿宣绝不会做对崔姨不利的事。”
以前阿宣是个任人打骂、虐杀的贱奴,崔姨救下的他,自那天起,他视崔姨为自己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她。
崔姨抬眉:“我问你,你昨晚到底去了何处?”
“长安城六里外的河。”
阿宣如实回答。
她漫不经心地倒了杯酒,手轻摇酒杯,闻酒香,就是不喝:“长安城六里外的河?为何?”
“我……”阿宣为难地看着崔姨,不知该说不该说。
崔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