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非吃不可了,她揪起细细的眉头瞧他,没办法,跟他赌气似得,抬手扬头将药丸捂进了嘴里,紧抿着唇低下头来,瞧他还在看着,她喉咙这才艰难动了动,没敢嚼直接吞了。
那药有点噎住了人,沈容音眼眶倏地泛出点红,教人瞧出几分委屈。
瓷瓶放在桌上啪嗒一声。
颇教人听出点看你还要怎么样的蛮横。
陆行渊眉尖微挑,唇边勾起些好整以暇的弧度,“一碗黄连熬三碗水,你还有一个时辰。”
那嗓音漫不经心地,沈容音霎时也反应过来,那是“解药”,虽根本不知他给她吃得到底是什么,可这人那晚都能让她脱衣裳跳艳舞了,使出旁的什么手段,也稀奇不到哪里去。
她再留在这里,届时暴毙就罢了,可要是那种药,怕不是丑态百出。
沈容音跑出去得飞快。
廊下的周管事等着瞧热闹呢,听着动静,便瞧道倩影冲出书房,心里不由感叹,美人就连仓促跑起来也是美的,那蹁跹的裙摆在霞光中飞扬,像只漂亮的蝴蝶风筝。
风筝线在哪儿呢?
自然在相爷手中。
周管事进书房里回事,正见相爷坐在书案后,垂眸拿出个银方盒,在掌心里倒出颗糖丸。
暗红色的大糖丸,陆行渊尝了颗,放进嘴里起先没味道,得咬开来,里面酸甜的梅子果酱才会迸开,他没有吃糖的嗜好,偏今儿别有一番兴致,吃完这颗,又尝了颗。
谁让有人傻呢,嚼都不知道嚼。
硬吞。
听周管事通禀说马车已备好,陆行渊随手丢开盒子起身,回寝阁里换了身衣裳出门。
进宫的路上还觉得那股甜倒牙,到勤政殿外,他先吩咐了个宫女去沏茶。
站在殿外,顺道听老太傅正同小皇帝讲帝王之术,尤其是帝王权术中的制衡与操纵,最为敦敦告诫小皇帝之事,乃为君者,切忌坐视臣子一家独大,时日长久必将危及皇权。
如何制衡?
需得任用贤臣、扶弱抑强、恩威并施,使臣子之间势均力敌,达到互相牵制的局面。
他出城三日,就有人想匡扶正道、铲奸除恶了,陆行渊轻笑。
殿里的小皇帝年方不过十岁,听得似懂非懂、心不在焉,单手撑腮靠在桌边百无聊赖,“太傅不必多虑,朝中谁要敢一家独大,相父自会替我处置了他。”
老太傅一口气闷在胸口,只好抚须长叹一声,“陛下如今贵为天子,不便再以我自称。”
“朕知晓了。”
小皇帝改了口,眼睛余光却只瞟着殿中东南角,那里挂着副弓马鞍佩,乃是陆行渊命人为其量身打造的,他喜欢骑马,不喜读书,尤其是听老太傅念经,半个时辰也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