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是了,经历了三年的人情冷暖,面对一场突变,她意识到他从来没有一次站在她的身后,而他对她的评价,不过是一个可笑的“aid”
她说出实情,毫不避讳道:“从我知道你要走的那一刻起,我觉得我们已经结束了。”
“之所以和你掰扯这么久,难道你看不出来是为什么吗?”钱絮的视线越过沈祈,从他凛然的气场中领略到徒生的颓唐,“我只是为了羞辱你而已啊。”
……
沈祈第一次感觉到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至少,钱絮从来都不是。
他世界的法则顿时倒地。
脑海里不断涌动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他们在美国中部的土地相逢。那是个俄亥俄的乡村大农场,农场主是他在华盛顿念书时候的朋友,如果不是落难之际,他则是完全看不上美国中部这些农场主的身份,他鲜少和这些人来往,但那段时间他过得捉襟见肘,而留在纽约的开销实在太大了。
他留意到了她,她同样也注意到了他,对于落魄的他,她抱以一笑。
而就是仰仗这一份善意,他安然地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她,起初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她那个时候还在上学,学业压力很大,并不轻松,她一边适应着全英文的学习环境,一边将自己的两个小孩照顾得很好,至少,他从来没有从沈栖年或是沈栖月身上看见一丢丢的脏污,脸上没有一滴多余的鼻涕。
他并没有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他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要离开的话,他要给她很大一笔的钱。
他做到了。
三年的时光悄然而逝,他以为换个人,换做别人替他照看那两个孩子,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就连做出离开决定的前一秒,他一阵轻松,至少,他的余生不必被一段恩情所束缚——
也正是从他自以为得到解脱的那一刻起,他意识到他生命当中最弥足珍贵的东西也已经丢失了。
命运对他从来就很慷慨,他想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如果他想回头的话,随时应该都可以,所以他起初认为这一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他的钱絮回国以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还假装完全不认识他,有人搬出他们之前那一段感情来,钱絮非但没有对此有丝毫的怀念,反而对他们这段过去厌恶至极,像是极力在抹去这段称之为耻辱的回忆。
沈祈认为或许是两个孩子的缘故,毕竟,如果没有这个累赘,沈祈并不认为他比任何男人差些什么。
造成他们之间鸿沟的,必然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又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好像孩子确实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但并不是唯一的问题。
她对自己的埋怨,比起对两个孩子更甚,当他第一次真正从她身上感觉到直观的愤怒时,他竟然奇怪得也并不恼怒,他从来都以为因爱故生恨,或许是钱絮对自己的感情强烈,最后才会沦落至此。
他有万千种解释,但总之有一件事,他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她的生活好似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钱絮看上去要打击报复自己,那他也完全不介意让她从报复当中得到快感,她希望为人熟知,所以在求婚现场有电台工作人员混入,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但她似乎彻底不需要自己了。
报复只是她人生当中的一部分,从来不是全部,她接下来看上去要抛下自己,开启她的新生活了。
这才是令沈祈真正感到疯狂的事实。
他能接受她的各种小情绪,甚至可以当作作,当作他们之间的游戏,但他唯一无法容忍的是她和他彻底的分道扬镳。
赵不回也好,其他的男人也罢,他希望没有任何人像自己一样在钱絮的心中留下些什么,他认为他们不能够,这是自己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特权。
是夜。
沈祈灌了许多的酒,但是酒精并不能使他麻痹自己,而是让他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他不想要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