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课业之余,他们曾一块站在凌云山顶,陆行知指着对面连绵的关隘,豪情壮志道:“迟早有一天,我要率领我们大雍的铁骑,将北辽赶出幽蓟十六州,夺回我们的失地!”
当时的陆行知眼神无比坚毅,他相信他能够做到,他也应该有机会去做到,可是……
褚晏仰头靠向了椅背,那段时间,每当闭眼,他的眼前便一片血红,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陆行知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那个时候,陆行知才刚做了少帅不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行知为了证明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可是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因为他的一己私欲,生命永远的终结在了那一天。
他还有壮志未酬,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他还有那么多想要去做
的事情……
将自己关在府里的那两个月,褚晏浑浑噩噩想了很多,用朋友的牺牲,换来自己的升迁,换来与虞青山抗衡的力量,真的值得吗?
他迷茫了。
不管表面如何伪装,他本质上就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不想再制造无谓的牺牲了,也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秋秋你知道么?仇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这些年他忍着、压抑着、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自己伪装得毫不在意。
甚至为了她,他尝试着在内心放下自己的仇恨,他屈从于心中爱意,以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对父母的愧疚会因此伴随他终身,他也已经做好了独自舔舐伤口的准备。
可是她现在却告诉他,她早就知道?
褚晏垂首凄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他费尽心力掩饰的,原来她早就知道,甚至即便知道,也仍旧无动于衷。
她明明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当看着他面对虞青山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在看戏!
他所谓的付出,是不是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褚晏发泄般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而后跌坐回椅子上,视线垂落向暗处,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
……
第二天,他叫来魏峰,通知了让他去虞秋秋身边做护卫的事情。
魏峰错愕,公子不是说让他离那女人远点儿么,怎么这会儿却是又要他去人身边做护卫了?
魏峰的疑惑几乎是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褚晏看见,却是不答反问:“是你让魏不休在阿芜面前挑拨是非的?”
他的视线冰凉,看得魏峰浑身忽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