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得宝歌》是韦坚开通漕渠,船只驶到望春楼下时唱的。
当时宝物是多,琳琅满目。想到这里,薛白所言至少有一点是对的……李隆基觉得自己没花费掉那许多钱财。
那账目繁浩冗杂,他从来没有仔细核对过,可见李林甫大兴冤狱,不肯了结韦坚案,确实有私心。
李隆基天生就是圣明之君,没有人能瞒得过他。
涉及到这一桩桩事里的所有人,李亨畏畏缩缩,又觊觎帝位;李俶年少轻狂、自作聪明;李林甫表面忠诚、实藏私心;薛白城府深沉、卖直邀名……没意思,想到国事都觉得肮脏。
这些人都贪他的权,都脏。
“提醒提醒这竖子。”李隆基意兴阑珊,淡淡道。
高力士遂沉声道:“薛白,你既然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出宫之后,当告诉诸生,国事复杂,不可以偏概全……”
“是,一定平息诸生。”
薛白知道自己这次是活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韦坚案、江淮的三年租庸调要如何处置。这种事,李隆基却是不会与他说的。
可惜郝昌元拼了命到京城告御状,告来告去,至死都不知他们那些贡赋都交到了谁的手上。
果然是,三郎当殿坐,看唱得宝歌……
“打骨牌了。”
远处,杨家姐妹换好了衣服,款款而来。李隆基爽朗而笑,起身往牌桌走去,指了指薛白,招呼他上前。
“往后莫让朕再听到你妄议国事。”
“回圣人,我愿科举入仕,为国尽忠。”
“国事与随侍,你只能选一个。”李隆基坐到牌桌上,心情又好起来,“朕身为一国之君,岂可与治国之臣打牌?”
这正是颜真卿说的,狎臣与文臣不能兼得。
薛白道:“我若入仕,便不能再随侍圣人打骨牌了?”
“你可知李白?连他那样的才情,朕都未曾破例,赐金放还了。”提到此事,李隆基有些得意,认为天子就该如此。
“我得入仕。”薛白犹豫着是否坐到桌牌前,“那……”
李隆基大笑,招招手让他坐下。
“还早,往后再谈。”
晨鼓声响,丹凤门外,杜五郎打了个哈欠。
“郝昌元的供词,我最清楚,圣人为何还不召我进去?”
“这是大案。”元结道:“须问询之官员众多,暂时顾不到你我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