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旁的公务暂时都停了下来,以保证中秋御宴顺利进行为重。
一名中年男子骑马走过古道,从东边而来,向西而行。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中年男子随口念着诗,身形虽落魄,眼中的精光却不散,显得极为干练,正是裴冕。
他根本就没向朔方逃,因他知道索斗鸡必然会向西搜索他。因此,他离开长安之后向东而行,躲在蓝田驿附近,如今风声渐歇,方才启程往朔方。
走过十里长亭之后又许久,时近傍晚,前方有一间驿馆。
裴冕下马入内,径直向迎上来的小厮道:“我来会客。”
“客官后院请。”
裴冕走进后院,先观察了一眼,马厩处拴着马和骆驼,院中堆着货物,可见东宫确实准备了一支商队送他去朔方。
他这才稍稍放心。
因他不傻,心知太子既能两度和离,不是没可能杀他。且太子极为倚重李静忠,而李静忠乖戾阴骘,并不好相与。
当然,今日东宫派来的人也许做了两手准备,可能杀他,可能护送他。
“客官请。”
裴冕推开一间屋门,目光一扫,屋中有八人,皆是回纥人,为首的一人他认识。
“骨屋骨,殿下让你来送我走吗?”
“裴先生若真愿意去朔方,我们明日启程就是。”骨屋骨道:“且来喝酒。”
裴冕过去坐下,捧起酒杯,却不敢喝。
骨屋骨让手底下的人都下去,问道:“裴先生,李翁让我问一件事,去年你把陇右死士转移出长安城,盔甲武器藏到了何处?”
“此事,我早已告诉过李翁。”
“李翁派人看过了,那里没有盔甲武器。”
“没有?”
裴冕故作惊讶,整理着自己的须发,沉吟道:“不过,眼下去探看那些盔甲武器,万一被人发现了,会很危险吧,毕竟都是陇右军器。”
骨屋骨抬头看去,天色已暗。
“裴先生在朔方自有一份大好前程,京畿之事也该妥当交接才是。”
“放心,我以性命担保,没人能找到那些军器,除非我死了。”
与此同时,一名回纥汉子正走到马厩边撒尿。
驿馆的院中只挂了一个灯笼,将他的身影照在稻草堆里。
忽有一只手从背后猛地伸出,死死捂住这回纥汉子的嘴,同时,匕首划过,割破了他的脖颈。
“嗤。”
血从脖子的伤口中喷出,因气息瞬间泄出,稍微有一点像是哨声,又被血流的声音中和,没有哨声那般尖细。
很快,血洒在稻草上,尸体也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