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狱招待不了五郎,伱的案子移交刑部了。”
“是吗?刑部大牢我还未去过呢。”
“嘿,五郎又风趣,刑部覆审此案,你们未必要坐牢。”
“哈哈,那就借刘典狱吉言了。”
往刑部的一路上,杜五郎都在与前来押送他们的狱卒聊着。
“这位长吏,我看你腰间的牌符比京兆府狱的典狱们还多两枚?”
“这是用于出入皇城、尚书省。”
“大理寺典狱就只有皇城牌符,但没有尚书省牌符。”
“唯有我们刑部狱被称为‘仙台设狱’。”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从来没去过。”杜五郎道:“长安城我已去过四个牢狱,但不知竟有二十六个?”
话题既然聊到了,几个狱卒便介绍起来。
“一府两县三司各牢狱之中,最特别的其实是长安县狱,挖地数丈深,出口以大石为盖,称为‘虎牢’。除此之外,金吾狱所押之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江洋大盗,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徒;东、西徒坊则关押犯人众多,驱为劳役;中都狱神秘,我虽有耳闻却不曾见过;对了,还有一个小小牢狱,名为‘独柳树狱’,籍籍无名,却最值得一看。”
“为何?”
“哈哈,凡需斩首之人犯,先押至独柳树狱,以待斩首。”
杜五郎听了,感慨原来长安城牢狱还有这般多的讲究,普通人还真是不知道。同时他也心里发寒,重新有了敬畏。
进入地处皇城正中、占地广袤的尚书省之后,向西一拐,第二个衙署便是刑部。
相比光德坊京兆府的嘈杂,刑部风气肃然,来往官吏都是轻手轻脚。众人虽只是来此坐牢,却也有一种步入大唐中枢的感受,因为此地确实是中枢。
他们被带到了班房,杜五郎左看右看,问道:“我们便安置在这里吗?”
“不然呢?案子还未审,且在此候审!主犯薛白,随我们来。”
薛白并不意外,当即起身,却是先去换了一身素净衣袍。
平康坊,右相府。
李林甫已有些老眼昏花,加之长期伏案,精力渐渐不济,批着公文差点坐在那睡着了。
“阿爷?”
李岫正在议事堂说事,久不闻李林甫回应,不由问了一句。
“什么?”李林甫回过神来,问道:“方才说到哪里?”
“说到剡溪藤。”李岫道:“孩儿问了将作监的工匠,数十年来剡溪已被砍伐过度,嵊州官府不得不严禁民间砍伐,因此贡纸愈贵。另外还有一事,元捴一心要这财路,三个月前已派人去了江南。”
“去便去了,数百里剡溪,他那几个人又能砍去多少藤木?”李林甫道:“将东南贡纸改为将作监制造一事,已与诸多节流之法一并奏禀圣人了,圣人是满意的。”
“是。”李岫道:“东南贡纸如今贵得不像话,一张纸要一百钱不止,须知一个胡饼不过二钱。只这一桩节流之法,阿爷该能为朝廷省下一年数千贯开支。”
“地方官素来会找借口,百般推诿。下派江南的官员要选好,镇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