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原有的兼差,盐铁转运使判官、河东道转运使判官皆不变,我会请右相再替你谋几个兼差。”杨光翙说着,眉头一动,道:“我不瞒你,我很快要到北都留守,你我打交道的机会还多。”
元载似有些动心,犹豫着。
杨光翙渐渐真心欣赏他,又道:“再与你透露一桩消息……圣人的花鸟使因病致辞了,这是个美差,你可上心些。”
“花鸟使?”
朝中有诸如进食使、荔枝使、游冶使,这花鸟使乍听之下,像是为圣人搜罗花鸟的。
“可我不懂花鸟。”元载道。
“公辅你真是。”杨光翙摇头不已,笑道:“花鸟使采的不是花鸟,职在采选天下美色,不看门第、不分贵贱,只论姿色,凡美艳者,不论婚嫁与否,召入宫闱圣人享用。”
元载摇头道:“我不好女色,对这美差不感兴趣。”
他不是杨齐宣,虽偶尔也羡慕薛白将要纳一个红颜知己。但他的情形不同,与王韫秀伉俪情深、同甘共苦,还真没想过要招蜂引蝶,给王韫秀带来烦扰。
此时,他只觉杨国忠可笑,拉拢人永远就只有高官美人引诱这一个伎俩。
“正是你不好女色,方适合任此职啊。”杨光翙道,“你眼光好,又能把持得住,一定能在花鸟使之职上大放异彩,得圣人信赖,往后拜相可期啊。”
听得“拜相可期”四字,元载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不由自主地浮出自信的笑容。
“我明白右相所想,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杨公可想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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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丈人死于刺杀,右相想平息事态。”元载道:“可太子却该替我丈人出面才是。”
与杨光翙谈罢,元载想到已抛下王韫秀太久,连忙返身去找她。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守在王忠嗣的尸体边,不知去了何处。
再想找管崇嗣相询,便发现管崇嗣也不在,唯有几个受伤的王家亲卫坐在无头尸体边,形容颓废。
更远处,可见到郭千里已攀上了高处,身形壮硕,盔甲在月光下泛着金光。
“宵小之辈们!你郭阿爷看到你们了!”
郭千里对着黑暗的山林大喊,声音在山谷里不停回荡。
元载有时很羡慕这些没脑子的人,不像他,平生思绪太多,为此所累,永远都活得不满足。
他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王韫秀的气味,循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当年王韫秀离开娘家,随他赴京赶考,有一段很穷很穷的岁月,她用不起熏香与香膏,便会自己到野外采摘花朵沐浴,身上总带着些淡淡的香气。今日她追赶打斗,出了一身汗,那若有若无的香味便混在血腥味之中。
走了不算太远,大概三十余步的距离,前方有个小山坳,绕过山坳,便见到了管崇嗣那异常高大的身影。
“谁?!”管崇嗣叱了一声,拔刀在手。
“是我。”元载连忙道,“我来找娘子。”
几步开外的黑暗中,王韫秀走了出来,到了元载身边,低声道:“怕是追不到了,带阿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