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忽然想到了杜五郎,想必他在这满是血色的战场上搏杀时,杜五郎还在长安呼呼大睡。
“你若要带走沈氏,往后别在军中了,隐姓埋名地过吧。”
“谢雍王!”高参大喜。
“真不想上进?”
“末将不想再打仗了。能保卫一次长安,不辜负当了那么多年禁军,够了。”高参道:“其实每次血沾在身上,那些胳膊断在地上手指还能动,末将……我都要疯了,我只想守着沈娘子,不想经历战场了。”
薛白对此无话可说,道:“她愿意跟你走?”
“是。”高参目露心疼,想了想,又低声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李俶不知珍惜。”
薛白倒是还在思量着几桩事。比如沈珍珠的儿子,比如马上就要派人去招降李俶了。
末了,他想到李俶根本就不在乎沈珍珠,此事不影响;至于沈珍珠的儿子往后也许高参带走?不重要。
“去吧,别让任何人知道。”
“谢雍王!”
高参拜倒在地,磕了一个头,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走向他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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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州城外,又有几骑残兵归入大营。
仆固怀恩是一个很坚韧的人,经此大败,还准备整军再战。大不了就是退到灵武去,薛白要想灭了他可不容易。
泾州城内,李俶却感到十分丧气,在独孤琴的怀里大哭了一场。
他不觉得这是窝囊,而是魏晋风骨,是真性情。
“我打了败仗,在你心里可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李郎?”
“郎君从来就不需要无所不能。”独孤琴道,“郎君是最好的。”
二人还在甜言蜜语,程元振赶到了门外,小声禀道:“殿下,圣人发怒了。”
“怪我兵败?”
“是薛逆遣使来了。”
李俶只好收拾精神过去,到了一看,却见薛白派来的是魏少游。
魏少游原是朔方水陆转运使,对李亨有拥立之功,后来随房琯在咸阳桥战败被俘,因他的家仆曾救过薛白,也就降了。
“叛徒,你竟还敢来?”
“广平王息怒。”
出乎李俶意料的是,魏少游的态度并不强硬,不像是来招降的,倒像是趁机偷逃回来的。
当然,上一个回来的仆固玢已经被仆固怀恩砍杀了,魏少游也很害怕,说话语气轻柔,一副为李俶尽心竭力的样子。
“薛白派你来做什么?”
“雍王希望忠王与广平王能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