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竟还敢继续看,又展开了下一封卷轴,那是一封舆图,画的是富平县的檀山,标注了山中一个地方,但不知是何用意,也不知那里具体是哪。
袁思艺也不知这舆图是什么,借此机会,试探着薛白的神色,薛白却只是大概扫了眼剩下的文书,将它们重新卷起。
“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哥奴死前特意调阅的竟是这些。”
“是啊,薛舍人以为,他是为何?”
“也许是为了与李献忠一起谋逆吧,人已死了,他的想法也不得而知了。”
袁思艺被这句话逗笑了,问道:“薛舍人以为,这些文书适合归置到中书省吗?”
“确是放在尚宫局更妥当,袁大监考虑得周到。”
“不不,老奴此前也从未看过它们,眼下却愁喽,该如何向圣人回禀。”
“是下官的错。”薛白连忙告罪。
他相信袁思艺自然能把李隆基糊弄过去,而他既然已达到目的,当即告辞而去。
离开华清宫时,薛白遇到了高力士,才打了招呼,便被瞪了一眼。
两人遂到宫外的鹿槽说话。
“你昨夜与谁在一起?”高力士语气不善地问道。
薛白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请高将军莫要打听此事,是我荒唐了。”
“我打听?若非我替你揩屁股,你……”
高力士抬手一指薛白,语气严厉地叱了一句,神色愈发凝重起来,问道:“你招惹袁思艺做甚?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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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我招惹他,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何意?”
薛白不答,仅这几句话,他已达到了目的。既不点透,又留给高力士一个可猜测的空间。过犹不及,此事不必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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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鹿槽中是一派悠闲的景象。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薛白心里却一点都不悠闲,想着王忠嗣死了,安禄山马上要谋河东,高高在上的皇帝依旧日益昏聩,若是大乱将起。他又有何等的权力地位面对这一切?
山庄门外,李岫正在踱着步等薛白,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道:“高力士来过了。”
“你失态了。”薛白打了个哈欠,道:“进去说。”
骊山这个地方,山峦起伏,很可能说着话,就会被山岭上的什么人远远看到,实在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李岫道:“若非为了我阿爷的案子,高力士便是冲着文书之事来的,果然是他拿走的。你的身份,若被他揭穿,会如何?”
“会如何?”薛白道:“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李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