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素微笑着承了他的礼,大方而坦然。
京中的铺子酒楼,几乎都是各大世家或是王公贵族们所有。明面上都有掌柜管着,幕后的东家几乎不露面。或许是不愿张扬,也或许是另有打算,大多数人都不太清楚这些铺子酒楼背后的东家是谁。
书墨轩在京中一众书肆中并不显眼,当初隐素之所以将画放在这家书轩中寄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以为能以中庸之姿立足雍京的书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又不显山露水,最是符合她的要求,却没想到居然是谢弗的资产。
倒是巧了。
如此一来,她以后作画赚嫁妆银子也算是有了固定的途径。
等王掌柜退下之后,她郑重严肃地对谢弗说:“以后我的画能卖则卖,你可不许自己掏钱买。”
她可是记得那幅《竹林美人图》,正是被这男人自己给消化了。
谢弗但笑不语。
眉目如山水,俊美而奇秀。
一时之间,隐素都看痴了。
……
将近午时,隐素回到伯府豆腐铺子。
马车还未停稳,见铺子后院里一个打杂的下人从外面跑回来,直跑得气喘如牛,嘴里说着什么盛国公府说今天送去的豆腐是坏的。
一听豆腐是坏的,傅荣忙丢下手中的活计,亲自套了马车直奔盛国公府。他赶到穆国公府时,只见自家其中一个送豆腐的下人正和盛国公府厨房的下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都说了豆腐是馊的,你自己闻不到吗?”魏家的下人一脸的不耐烦,像赶苍蝇似的赶着伯府的人。
“怎么可能是坏的,分明是我们早上才做出来的豆腐。我闻着都是好的,我吃着味道也好,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不是坏的。”伯府的下人满面焦急,扯着魏家的下人想让对方再好好看一下。
那被扯着人瞧着应是厨房管事的模样,神情越发不耐烦,使劲那么一推,便将好几框板的豆腐给推倒在地。白玉般的豆腐散落在尘土中,白花花的碎了一地。
傅荣既悲愤又心疼,这些人好不讲理,嫌他豆腐不新鲜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将好好的豆腐打翻在地。
父亲告诉他,做人和做生意一样,最重要的是良心。自他接手家里磨豆腐的家业,从不曾卖给别人过夜的豆腐。
他蹲在地上,拣了一块豆腐放进口中。
“下贱人就是下贱人,几块豆腐而已,撒了就撒了,这人居然拣起来吃。”
“天哪,我怎么瞧着这人像是傅伯爷,好歹也是一个伯爷,怎么如此不讲究?”
“什么伯爷,不就是一个磨豆腐的贱业人。看他这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连我们当下人的都不如。”
盛国公府的下人们围着,小声议论。
傅荣吃了好几口,确定豆腐是好的。
他站起来对着那管事模样的人挤笑道:“许管事,豆腐是好的,我尝过了,没有坏也没有馊。”
那被称为许管事的人连说不可能,说自己亲自闻过也尝过,豆腐明明就是坏的馊的。“我家的主子们最是精贵,哪怕是一丁点的味不对都能尝出来。别说是过了夜的东西,就是误了一会时辰的东西,那都能尝出来。傅伯爷没在大宅门里生活过,自然是不懂贵人主子们的精细。这豆腐确实是不太新鲜,如今也撒了,傅伯爷若不然再送一些新鲜的过来?”
许管事说着,也不等傅荣回答,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告退。
他一进门,那几个下人也跟着退回去,然后将门“哐当”一声关上。
这声音极响,如同一记重击,砸在傅荣心上,仿佛被践踏不是豆腐,而是他自己。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蹲下去用手掰着豆腐上沾的脏东西,小心翼翼地将还可以吃的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