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允对阎宇的示好并不买账,冷着脸有些不悦地说:“无论荆州、益州人,同为大汉朝廷效力而已,你别再提什么南郡人撑门面的”。
“是是是”,阎宇谄笑着连声答应,“末将不过是因为南郡出了董侍郎这样的名士,连带着觉得脸面增光罢了”。
“你先到外面去候着”,董允挥手逐退阎宇,然后一言不发地端视着赵骥。
赵骥以为董允是要宣旨,正待俯身下拜,却被董允一把托住:“且不忙宣旨,我有话问你”。
“董侍郎尽管问”。
“你在御前解释天象是依哪家学说为据?可有出处?”
赵骥听得董允如此问话,绝非随口而来,他心中急速计较:董允是荆州人,从他后来受重用的程度来看,甚至还在出师表中留名,肯定是深得诸葛亮信任,虽然董允父子是在刘焉时就已入蜀,但多半和法正、李严这些东州派不是一伙。
既然如此,那董允肯定和诸葛亮是同气连枝、反对东征的。
想明白了董允的立场,赵骥自然也就清楚了董允有此一问的缘由,这是来找茬、批驳自己对天象的解释的。
“天象无常,岂有一定之规”,赵骥打算含糊其辞来蒙混过关,“在下不过应时而解”。
“我是问你依据的哪家学说?直接回答就好”,董允久经官场并不好糊弄,一语戳破赵骥的小心思。
学说?赵骥哪懂什么天象,要是从学问的角度来辩论,自己肯定不是董允的对手,三言两语间便会被问得哑口无言,还不如实话实说。
“草民不懂什么天文学说”。
董允闻言一愣,他来之前猜想赵骥定是对先秦思想家邹衍的五行阴阳学有所涉猎,所以很是用功地准备了辩答之词才来的,没想到赵骥居然当面直承什么也不懂。
“你…你…”董允指着赵骥,被气得话都说不囫囵了,“你这是欺君之罪”。
赵骥已经料定,在天象这件事上,自己是有刘备这个皇帝来背书的,绝不会怕董允告状。
反倒是如果自己真和董允辩论考究学问的话,定然错漏百出,会被对方抓住辫子,到时候刘备就算想帮偏也不方便插手。
“董侍郎说的是,草民知罪”,赵骥嘴上称罪,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知罪该有的神态,“请董侍郎回禀天子,草民今日经大人教诲,已然知罪了,草民愿意收回御前奏对时关于天象的解释,请陛下治罪,草民绝无任何怨言”。
董允为人清直且孤傲,他正仕途得意,一般官员在他面前向来只有巴结讨好的份,哪见过赵骥这般没皮没臊的人,偏偏他还不能真的去参赵骥个欺君之罪,刘备最近脾气不好,好几个反对东征的大臣都被下狱了,他已经亲自认可的事,以董允现在的官职,连去触霉头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