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姓许,自己开了一家小医馆,收了三四个徒弟,这次跟他来的便是小徒弟。
许郎中也算是陆老二家的常客了,上回说要准备后事的也是他。
他还不知陆尚过世,只当是日常看诊问脉,路上还不断说着:“不是我说,陆秀才这病全靠汤药吊着,问题是你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许多药开不了,与其一直拖着,倒不如——”
剩下的话他不好直说,摇摇头,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只是这一回,陆老二并没应和什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闷头往前走。
等到了家里,一家子人全围了上来,许郎中被他们的热情吓到,连连摆手:“不用跟着我,我都知道,我会给陆秀才好好看的。”
陆家人不说话,始终跟在他后面。
便是到了陆尚屋里,他们也一定要守在门口,许郎中搞不明白,摸摸脑袋,也就不多想了。
而屋里,陆奶奶已经迎了上来,她没说陆尚死而复生的事,只道:“尚儿前些日子突然不好了,可昨儿又突然有了精神,许大夫给我们尚儿看看,这是怎么了。”
许郎中应一声,带着小徒弟走去床边。
姜婉宁适时地把陆尚身上的薄被掀开,然后便退去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
陆尚平躺在**,身上的衣裳已经褪下,只留了一身单衣,单衣许是不大合身,手腕脚腕都露了出来,连着上面的青色斑点也显出来。
许郎中在瞧见陆尚的模样后,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他身边的小徒弟更是当场失声:“师傅,您瞧这可是尸斑!”
周遭人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许郎中转头厉叱:“住嘴,胡咧咧什么!”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将失言的小徒弟赶出去,嘴里念叨着“没事没事”,小心探上陆尚的手腕。
可他才把手放上去,就惊疑一声:“这脉——”
“许大夫怎么了?尚儿可还好?”
许郎中没有说话,探查得更是仔细了。
过了许久,他终于收起脉枕,长长舒出一口气。
在陆家十几口的注视下,他斟酌说:“我观陆秀才脉象,却是比上月好了许多,虽仍有体弱之症,却是少了许多死沉之气,依我之间,再休养一段日子,参加今年的乡试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连满脸不高兴的王翠莲都变了颜色。
她两步赶上前来:“大夫你说啥?你说陆尚能参加乡试了?”
许郎中摸摸胡子,不敢把话说太死:“依老夫之间,只要休养得好,乡试……”
“我觉得还是不太行的。”一道虚弱的声音接了他后半句话。
众人错愕,不约而同望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陆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捂着嘴咳了两声,一脸虚弱:“乡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