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邓明姜的目光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只道:“我去书店,你呢?”
季初燕摸摸下巴,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双手背在身后,吞吞吐吐地说:“我没什么事干,也去书店看看好了。”
“好啊好啊。”朱小爱高兴地说,“那一起呗。”
季初燕没有应声,忐忑不安地抬眸看向邓明姜。
邓明姜已经把头转了过去,说了句随便,然后迈开步子朝书店里面走去。
季初燕眼睁睁看着邓明姜走到前面,脸色发白,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他像一只老鼠,从地沟里爬出来,偷偷摸摸地、战战兢兢地走在街道上,可他脚下的路不是水泥地,是一层薄如蝉翼的冰。
他真正体会到了如履薄冰的感觉。
他的命运全交在邓明姜身上,只要邓明姜的步伐稍一沉重,他脚下的冰就会破碎,他不知道会掉向何方。
下场总归不是好的。
季初燕呆呆站在原地,直到被朱小爱扯了下袖子。
朱小爱心里真是奇怪极了,她哥和季初燕是朋友,前几天还一起吃过饭来着,怎么一转眼就跟仇人一样?
她不清楚她哥和季初燕之间发生过什么,为了不让季初燕尴尬,她拉着季初燕往书店里面走。
一边走一边说。
“哎呀,我哥可能心情不好,悄悄跟你说,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被我大姨念叨过。”
季初燕问:“阿姨念叨他什么?”
“还不就是希望他多出去走走,不要老宅在家里,开阔一下心胸、陶冶一下情操、丰富一下生活。”朱小爱想着季初燕是邓明姜的朋友,说话倒没多藏着掖着,她长吁短叹地说,“我哥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内敛了,你知道是哪种内敛吗?”
季初燕说:“他不爱主动,也害怕主动。”
“嘿,你怎么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朱小爱惊喜地拍了下巴掌。
她和不少人说过他哥内敛,那些人都觉得她哥那叫成熟、稳重、靠谱,内敛多好啊,走低调路线,不张扬、不突出、闷声干大事,这不是一个好的品质吗?
可她不这样觉得。
她觉得她哥像一个盒子,盒子封得死死的,外面还挂了一把锁,钥匙不知道去哪儿了,锁孔也生锈了。
她哥不是不愿意打开盒子,实在是那把锁挂得太久,要找钥匙、要清理锁孔里的锈、还要面临打开盒子后可能无法恢复原样的风险。
久而久之,那把锁不再是挂在盒子外面,而是从盒子表面长了出来。
他哥心头也挂了一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