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节俭厌奢,这次却不顾舟车劳顿,劳民伤财,坚持来到琼州。
最后在琼州那块写着天涯海角的石碑旁,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他说:“阿琬,还好来得急,陪你到天涯海角。”
我和萧望舒相识于年少。第一次见到他,他已经是文采风流名闻遐迩的七皇子,而我,谢琬琰,虽出生四大家族的谢氏。
但我父亲不是正房长子,所以并不受重视。
父亲不入仕从商,我幼年时常年跟随父亲漂泊在南洋,南洋物资丰饶,父亲倒买倒卖他赚了不少钱,也经手了很多人有权也得不到奇珍异宝。
父亲第一次带我进宫时,是为了将一株少见的红珊瑚进贡给惠贵妃,惠贵妃见了那礼物很高兴,以后父亲赠送了更多宝贝给惠贵妃。
男人的心思深如井,年幼的我并不能猜测到父亲作何打算,却成了贵妃翊善宫的常客。
惠贵妃既是皇帝跟前最得宠的妃子,也是萧望舒的养母。
惠贵妃膝下无子,萧望舒的母亲出生微寒且早逝,于是她接手了这个养子,并对他寄托了期望。
她请最好的老师教导他读书,教他骑射,请帝京最风雅的男子培养他的气度,她对他施以严格教育,目的是为了让他与太子的优秀一较高下。
萧望舒没给她丢脸,他还未弱冠,便在一堆王子中出类拔萃非同一般,但是优秀之人本如曲高和寡,而贵妃也不需要他对外人保有仁爱之心,萧望舒的世界是孤独的。
我成了萧望舒少年时期唯一的玩伴,我给他讲述南洋所见所闻,他教我读书,手握手的教我写字。
那时候觉得在一起玩耍是一件美好却自然的事,有过分别,短暂的分别却让下一次相见更加欢欣。
春日在鸟语花香中放纸鸢,夏日将双脚浸在水中,头上顶着荷叶,相互喂对方吃莲子,秋日席地而坐,在红枫树下研究父亲从别国带来的七连环,冬日坐在暖炕上,用薛涛签抄佛经,比谁抄的又快又好。
日子一天天流逝,我们一日日长大,而我们周围一切以比我们长大速度更快的改变着。
萧望舒弱冠后,贵妃给他的任务更重了,而父亲在南洋的生意日具规模,回南朝的时日屈指可数。
虽不能常见面时,我们却用书信倾诉彼此近况,渐渐的他的只言片语中隐隐有哀愁,而我只能写一些在异国他乡所见所闻。
4。
琼州接待我们的州牧,知道萧望舒刚过三十岁没几日,为他筹备了盛大的宴会。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侍从将大厅中的蜡烛,一盏盏的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团红光缓缓照亮,年轻女子的芙蓉秀脸,就隐在这红光之后。
女子双手持千瓣莲,腰肢纤细弱柳,一颦一笑勾人神魂。
看席上的萧望舒激动的站了起来,如同游览到胜景一样看得发呆。
我知道今晚,会有人会为他精心安排一切,无须我过多担忧。白日在海边吹风后,隐隐头疼,于是我没等节目结束便先离开了大厅。
我真的不生气,我知道作为一国之君,总有很多拒绝不了的好意,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所接受的是不是他本想要的,。
寝屋外海浪波涛汹涌,我坐在床上,搓揉着无名指的白玉戒指,思绪飘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