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谈笑风声,柳姝妤长兄柳伯辛席位旁的萧承稷敛了眼眸,眼睫微垂,纤长的手指握着杯盏,缓缓转动。
深邃的双眸乍现几道锋利的寒光,不经意间和席间斜对面的女子打了照面。
柳姝妤避开他眼神,低眉垂目,伸手拿了席面上的茶盏,抿唇浅呷一口,似在回避他。
萧承稷唇角轻扯,牵出一道极小的弧度。
手中转了不知多少圈的杯盏放到唇边,萧承稷一口饮下被杯中之酒。
席后散去,柳姝妤和大哥柳伯辛走在回廊上,不禁问道:“翊王殿下是来找大哥的?”
萧承稷和柳伯辛交情匪浅,除此之外,柳姝妤想不出萧承稷在她回门之日到柳家来的借口。
柳伯辛道:“前阵子江南洪灾泛滥,不少百姓家园被毁,圣上虽拨了银钱和粮食,但还是有许多背井离乡的难民涌入京城。翊王殿下打算将府上存粮拿出,在城外搭棚施粥,找我调些人手。”
柳姝妤点头,“原是这样。”
那今日遇见全是偶然。
只是柳姝妤有一事不解,萧承稷心系百姓,怎偏生对她是那样的态度。
眼眸低垂,她眉头紧锁,属实想不通。
柳伯辛道:“愁眉不展作甚?父亲没有怪你了,想来是同意了你和昌王殿下的婚事。”
柳姝妤心底愁意不减,兄长这一提,她越发愁了。
她宁愿阿爹不同意这亲事。
前世长兄去世后,阿爹才认回她。
怎么一切都和她上一世经历的截然不同?
倘若所有事情都发生细微的改变,她又该如何阻止萧承泽的奸计?
“阿爹怎忽然想通了呢?”柳姝妤疑惑不解,想从兄长口中探得些消息。
柳伯辛面上扬起笑容,“自然是你长兄劝的。”
柳姝妤凝眸,直愣愣看着他,面上尽是错愕。
“其实也不是我,是翊王。”柳伯辛坦白说道,他可没脸把功劳全揽在身上。
“翊王殿下有几句话说得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①,然而儿女尚小,常常不明其理,不知父母用意,与之心生隔阂,骨肉亲情难以割舍,岂能说断就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②,奈何造化弄人,常见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一世,珍惜眼前,莫等失去才后悔。”
柳伯辛将萧承稷的话原封不动叙述一遍,又道:“我一听是这么个理,便和爹谈了谈,爹这才想通。咱们这兄妹中,爹娘最疼的当属你,骨肉亲情确实难以割舍。”
“竟是翊王。”
柳姝妤诧异,心底泛起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