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裕道:“婉贵妃说的一字不差,倒是很精通大殷律典。”
聂青婉道:“所以,我也知道,欺君,便要诛灭九族,陈大人做好诛灭九族的准备了吗?”
陈裕眯眼看着她。
聂青婉也看着他,缓缓说道:“这张人皮面具到底从何而来,想必陈大人不会说了,我虽不会断案,亦手无缚鸡之力,可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任人栽赃陷害却无动于衷,我绥晋北国在归附大殷之前就听过大殷有一个阎叛聂十六,断案神乎其神,几乎无案不破,陈大人一口咬定没有欺君,可我就觉得你在欺君,既然各有说辞,互不相让,那不如就让此人来断,我相信他一定能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
陈裕一听聂十六三个字,眉目狠狠一沉。
功勇钦则是觉得兜兜转转,居然又转回来了,还是要请聂北出山。
聂青婉说完,转头看向殷玄。
殷玄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青婉走过去,说道:“皇上以为,是陈大人在污蔑我,还是我在污蔑陈大人?”
殷玄抬起头,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瞳却极黑极幽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里面藏着什么,无人看得见,只觉得危险无比。
寻常人与他这样的对视,一定瑟瑟发抖,脊背生寒,意志力稍差一些的,当即就磕头跪了下去,可聂青婉没有跪,她站的笔直,脸上也无丝毫惧意,一派风平浪静的从容坦然,那双美丽的眸子看着他,像宇宙洪荒里的星河,包容,温暖,却又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她在问他,亦在挑衅他。
她在不满,不满什么呢?不满他封她为妃。
殷玄伸出手,把她拉到身边,低声问:“你想让朕起用聂北?”
聂青婉道:“皇上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更相信谁?”
殷玄道:“朕只相信事实。”
聂青婉道:“那皇上不该起用聂北吗?”
殷玄笑了一下,把她拉到腿上坐着,抬头,看着陈裕,说道:“元允,你还是坚持说这张面具是从王管事的屋中搜出来的?”
元允二字一出,陈裕吓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他做错了。
不,是所有人都错了。
皇上的心思,素来诡谲难辨,令人惊心,他在想什么,又会做什么,从来没人知道。
陈裕扣着头说:“臣有罪。”
殷玄神色淡淡的,不轻不重地睨着他:“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