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中透露的全都是想要解脱的渴望。
陆禾筠内心的沉郁终究是被理智压下,她眼眶湿热,咽了一口气,万般不愿的开口:"准刑。"
元谌迟疑道:"陆大人,我们这不能妄动死刑,得将消息递呈……"
陆禾筠怒声高喊:"本郡主说准刑!你听不懂吗!"
声音嘹亮,回响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铿锵有力的打断未说完的话语。
元谌立马屈身作揖,虽无奈,但还是直言道:"无官令,不可。"
陆禾筠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大宁郡主陆禾筠,于冬月廿二日,擅自主张,逼迫陵锡镇镇将元谌,下令行斩首之刑。"
闻言,他蓦然抬头。
她话音变得平静,继而道:"陵锡镇众百姓皆为人证,迫于威压,无奈行刑。"
黎襄泪流满面,对着她屈身又一拜,"民女黎襄,自愿领罪。"
元谌听到这,终也不忍心,"来人,将二人押送刑场。"
牢门一开,少年疯了一样的冲出来,将黎襄护在身后,恶狠狠的瞪着众人,双手双脚束缚着铁链,连连挥链,逼退围上前的狱卒。
黎襄握住他的手,眉目柔和,温声唤道:"阿平,不可再伤人了。"
"我们该走了。"
黎平渐渐安静下来,红着眼看她。
黎襄握紧手,之前从未像一个母亲那样牵过他,这次终于释然,原谅了他,还有自己。
泪眼婆娑,仍扯出一抹笑,话音难掩哽咽,"母亲很累,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的泪瞬间涌出,第一次听到她承认了,他颤抖着伸手,替她擦拭泪水,自己同样涔涔滑落,"……母亲。"
两人牵手而走,慢步走在不算长的牢道中,正如两人短短的一生,走得很慢,但还是很快出了大牢。
抬眼望去,便瞧见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天地苍茫,寒风瑟瑟吹拂,迎面袭身。
牵紧的双手是温暖的,步步往前,任由雪落满身,坦然赴死。
雪落得很大,大到模糊视线,大到片刻间淹没脚印,还有那殷红的鲜血……
风息卷动,吹散血气。
可风雪再大,再寒冷,都抵不过她内心的悲凉。